重越毫不犹豫地冲进门去,余光隐约扫到了一角素衣,可到底还没看清楚申伊全脸,那扇拱门在他进去后消失无踪。
重越来不及庆幸,骤然停下脚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
他竟然置身于一片棺林之中!
四面八方全是棺木,那棺椁通体漆黑,其上有的崭新铮亮,有的布满灰尘,然而让重越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棺椁上雕刻的纹路,每一口细节处都一模一样。
重越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抚上其中一口棺木,推开来里头有混沌雾气掩盖,不知古尸真容。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重越一个激灵,转过身去,见了熟人竟有种莫名的恐慌:“申、申伊前辈,我找不到路了。”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重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嗓音干涩。
申伊深深地看向他,像是要看到他神识深处,重越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申伊的目光逐渐平和,朝他走来:“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你若是不胡言乱语,我可以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若你管不住自己的嘴,那我只能把你交给药尊处置。”
重越眼睁睁地看到申伊的身体穿过那一道道棺椁,就好像那些触手可及的棺椁如同虚影一般。
难道他真的看不见这片棺林?还是说这些都只是他的幻觉?可他确实触碰到了!
“别怕,我带你出去。”申伊挥手间,手上的藤蔓肆意滋长飞舞,打开了一道空间门户。
重越满腹疑虑,留下是死,进去也有可能死,但总比死在棺材林里要好,他干脆跟着申伊离开,眼前豁然开朗,空气清新,令他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这里才算是药香谷,方才那个阴森森的地方和此地草长莺飞之景截然不同,宛如一场梦。
重越一阵后怕,忍不住开口:“你真的看不见那些棺……”
“你说什么?”申伊笑得有种不近人情的意味。
重越竟然有种错觉如果他此刻再问下去,指不定面前这个身不染尘的医师公会创始人会杀他灭口。
“你怎么闯进去的我不追究,劝你最好也别声张。我帮你只是不想给我自己惹事,要想保命你最好当做你没来过这里。”申伊道,“有些东西不是这个层次的你能够触及的。”
重越拱手:“多谢申伊前辈,若将来申伊前辈遇到麻烦,我若帮得上忙,必义不容辞。”
“有你这句话,我也不算白忙一场。”申伊弯起唇角,看着他下山去,之后申伊才回去,按照药尊的嘱托,从藏丹室里将提前备好的箱子转交给了丹药师公会来人。
重越下山后特地在山林间转了好大一圈,这才绕回原处和徐之素他们会合。
“你一个人回来了,祁白玉呢?”徐之素见到他忙不迭地问道,“祁白玉可不能有事!”
重越道:“他还在上面,我们再等等,如果有变故,他会用传讯石联系我们。”
渐渐的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及至后半夜,月明星稀,蟋蟀长鸣。
这三人也是够毅力,竟然真在这蛇虫蚂蚁到处爬的草地上辗转,苦等了这么久。
徐之素动了动鼻子,说:“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糊了的味道?”
“着火了!”聂云镜吃惊,不原处有脚步声传来,徐之素立马捂住他的嘴。
火光照亮长夜,黑烟滚滚,赫然便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
重越看着着火的方向,不禁为祁白玉捏了把汗。
“实在不行我们冲进去救人,”徐之素道,“申伊元老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还是很好对付的。”
“其实只要药尊不在,剩下的都好对付,药香谷里没有可以拦住我们的人。”聂云镜说得信誓旦旦,但双脚就像钉在地上似的一步也不挪一下。
三个怂货彼此对视,都对自己和对方感到无语。
重越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就在他望眼欲穿之际,终于有个熟悉的身影跃了上来。
“快走!”祁白玉来不及解释了,见重越安然无恙立刻眼睛一亮,道,“赶紧走!”
徐之素逃命的时候倒是极快,眨眼间便带着他们这伙人贴着地面,往陨神谷外跑,边跑边改变声线大吼:“着火了,快来救火!”
“怎么样?你怎么潜伏了这么久,丹药师公会元老早就走了!”
祁白玉也是为了保险起见,要不是申伊一直进进出出,还在加派人手,时间拖得越长可能逃不出来,他估计有毅力潜伏个两三天,等那箱子东西经由医师公会元老的手彻底发挥作用,他再放火,这样一来就会顾此失彼,来不及挽回。
重越问:“这样会不会给申伊前辈惹麻烦?”
祁白玉见他提起申伊,挑眉道:“这也没有办法,申伊也许会失去药尊的信任,可药尊却不一定会彻底开罪申伊。若是药尊和医师公会划清界限,那么毒师公会就有可能多一个巨大的盟友,药尊顾全大局或许会忍下这口气。”
“所以你究竟做了什么?”徐之素很是好奇。
祁白玉并没有多做解释,釜底抽薪之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只说丹药师公会就要乱套了,让徐之素派人去他们总会盯梢,这回很可能会让不少元老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