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晌午头的,却听着一声比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住在隔壁的王嫂子,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手中拿着擀面杖从自家院子里跑出来。
“这人咋又将娃娃丢在屋里。”王嫂子嘴里抱怨着,人却走进了传出娃娃哭声的院子。好在大门没锁,王嫂子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奶娃娃正扒拉在床边,不上不下的,急得哇哇叫。
“诶呦,你个奶娃娃,这摔了可咋整。”王嫂子忙上前将奶娃娃一把抱在怀中。
“呦呦,不吓,不吓(不害怕)……”奶娃娃在王嫂子怀中啃啃唧唧的哭着,王嫂子心疼的不得了。这王嫂子嫁给她丈夫也快十年了,可就是没个孩子。看着怀中这肉乎乎的奶娃娃,就忍不住的喜欢,更别提这奶娃娃可不像村里其他娃娃,乌黑干瘦。这娃娃白胖白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别说多水灵了。
这时外头一阵动静,王嫂子知道是这家的男人回来了,抱着哭唧唧的奶娃娃朝外头走去。看到井边站着个男人,他脚下丢着几只野鸡和兔子。
“你们这咋老把娃娃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来的时候,娃娃扒炕延上,挂在半空,这要摔着还得了!”王嫂子在村里出了名的能说,她喜欢这娃娃,这时见到这家的男人,便埋怨起来。
“阿青不在?”男人回头看着王嫂子抱着瑞儿,眉头不禁又皱起来。
“又跑出去了,赶紧去找找,别又出啥事。孩子呢,我带回去给你看顾一会儿。”
“多谢了。”男人嘴里说着,伸手却接过了王嫂子怀中的奶娃娃,“我带着他一起去吧。”
王嫂子这还没抱热乎,怀里就空了。看着抱着孩子离开的男人,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家人也是怪,一家子两个男人带着奶娃娃不说,另一个还是个傻的!
这次还没等石解带着瑞儿到半山腰,在山脚下的河边就看见了一个人,正弯着腰,费力的拖着什么。
“阿青,你在干什么!”石解吼了一声,快步朝那人走去。
被喊作阿青的男人,惊慌的回过头,看到抱着瑞儿朝自己走来的石解,放下心来。“水里漂了个人,我给他拉上来呢。”
石解在阿青脚边看到个人,那人头歪着,脑后流着的血缓缓地与水相融。
这个傻子!石解暗骂一句,肯定刚才这傻子不管不顾的一松手,这人脑袋嗑在石头上了。
“不是让你在家里看着瑞儿吗,你怎么又不听话跑出来!”
石解心累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和个奶妈子一样,带着瑞儿,还得看顾着这个巨型婴儿。当年也不知道萧时墨给陈青喝的什么催生药,惊险的生下瑞儿后,陈青竟变的有些迟钝。开始还好,他只是记忆力差些,可后来,石解却发现,这人渐渐地竟将许多事情都忘记了,而且脑袋还有些不好使。
本想着陈青生完孩子就离开的石解,这下子是被他们爷俩给讹上了。一个傻子,一个奶娃娃,丢也丢不了!最后带着他们,石解便来到了很黑村生活。很黑村靠山,阿青到这里后,却有了一个怪癖,总喜欢往半山腰跑。开始时他带着瑞儿一起,有回带着瑞儿摔了个跟头,挨了石解的骂,后来他就再也不带瑞儿了,总一个人偷偷跑去。
阿青挨了骂,也不敢还嘴,而是垂着脑袋瘪瘪嘴。在阿青心中,阿石是世界上最凶的人。
石解不理他,将瑞儿让他抱着,这才蹲下身子看看水里这人是死是活。要是一个倒霉,被阿青那一下给摔死了,自己还得辛苦一下去挖坑给人埋喽。
探了下那人的气息,还活着。可当石解看到那人的容貌时,顿时决定,自己辛苦点没啥,最主要是得把人先埋了。
“阿石,快带他回家吧,你力气最大了。”
站在旁边的阿青,瞅了瞅石解,突然讨好的夸赞着,因为阿石又露出了凶凶的表情。
石解看着阿青期翼的目光,叹了口气说:“这么想带他回去?”
阿青点点头,眸光清亮。
傻了还忘不了人,真是个傻子。石解将人拖起背在背上,感受到背上的沉重时,不由得咬牙暗骂了一句:艹,重的和牛似得。看到一旁抱着瑞儿还呆站在原地的阿青,冷着脸说:“还傻站着干嘛,回家去!”
“哦哦,也带瑞儿回家喽。”
阿青抱着瑞儿颠颠的朝村子里走去。瑞儿一窝在阿青怀中,立马乖巧的很。刚才还一直吭吭唧唧的哭声,到了阿青怀中,竟一下子止住了,果然是血缘天性。
好在他们家在村口,石解扛了个血人回来,没怎么惊动村里其他人。一到家,瑞儿又开始吭吭唧唧起来,这是要换尿布了。阿青忙着给瑞儿换尿布,石解扛回来的这人只能自己解决了。
石解将背上的人往炕上一丢,就算完事了。石解觉得自己没把人扛到山里去埋掉,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阿青给瑞儿换了尿布,就凑了过来。看到被石解随手丢在床上的人,他有些不高兴,可他却没与石解计较,而是自己跑出去,打了盆水进来。
阿青拿着毛巾打湿后,替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擦着脸。描过男子的浓眉,紧闭的双眼,直挺的鼻梁,阿青觉得,这人可真真好看。他说,还带了几分的得意:“阿青捡的!”
石解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本就难看,听着阿青的话,口气不善的说:“这你也能得意!一会你准还得给他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