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秒钟,花熠才猛地反应过来,在邵宁肩膀上锤一拳,“你大爷阿唐昀,骂谁是狗呢!”
邵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笑两声,就听见客厅里传来老头和小朋友的声音。
老头一改之前模样,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小朋友,和外公说说,你叫什么名字阿?”
温扬咽下一句到嘴边的“温扬”,硬生生改口,“宋辞…宋,宋朝的宋,辞,辞别的辞。”
他还是第一次给人介绍这个名字,本来就不适应,何况现在还紧张得厉害,曾经的温探花脑袋空空,觉得“辞别”这词不大好,可又根本想不出其他能组的词。
花熠卧室的门突然响了一声,像是有人撞了一下。
温扬没多想,只以为是那两人闹着玩,倒是老头,偏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再转回来,语气更温和了,“辞别这词多不好听,下次再跟人介绍,就说是辞旧迎新的辞!记住没?”
辞旧迎新...倒是个好词。
温扬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又很快绷住,用力点了点头,“记住了。”
那认真的小模样就差拿个笔记本出来记了。
老头看得心都化了,实在想不出他那臭脸外孙从哪儿拐回来个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又忍不住替外孙担心,问道,“跟小昀做朋友,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听见这句,卧室里的邵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无论在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一直都是邵宁最担心最害怕的问题。
人说三岁一个代沟,而他比小朋友大了整整十四岁,四舍五入都得五个代沟了,小朋友真的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在原来的世界一直顾虑,顾虑到最后也不过一场空,而现在,虽然有了年轻的身体,这顾虑却并没有真正减轻。
温扬习惯了口是心非,下意识就想回一句,“谁跟他是朋友阿!”,可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不会,他很好,我...我很开心。”
很少这么直白讲出心里真实的想法,温扬整个人都又往上烧了两个热度,最后四个字声音小得都快只剩下气音。
老头其实听清了,可听着卧室门又响了一声,就知道是他那臭脸外孙趴在门上偷听了。
为了让外孙开心开心,老头只得故意装作耳朵不好,又往温扬身边凑了凑,“你刚说什么?外公年纪大了,这耳朵阿不太好使了...”
温扬可不知道老头跟大流氓是一伙的,强忍着害羞,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他很好,我很开心!”
只是语速明显调成了二倍速。
邵宁这下听清了,一张脸瞬间由阴转晴。
花熠看得直咋舌,摇头晃脑着叹气,“爱情使人盲目阿!人家一句话,就能牵动你全部情绪!要不得,要不得!”
盲目的邵宁看他一眼,轻飘飘扔出三个字,“我乐意。”
花熠彻底没话了,再多道理可都抵不住一句“我乐意”阿!
听小朋友说了乐意跟外孙做朋友,老头也就放下心来了,又跟人天南地北闲聊了两句,无论问什么,小朋友都会回答得格外认真,老头这心情指数真是蹭蹭蹭往上飙。
临走前,老头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竟摸出一排小木雕来。
都是小动物,小猫小狗小猴小猪小羊...
每个都大概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却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老头把小羊挑出来放在了温扬手里,笑呵呵道,“外公没事儿干自己雕的个小玩意儿,今天送给你就当个见面礼了。”
温扬顿时更紧张了,只觉得手里的小木雕像个火球,烫得他手心冒汗,下意识就要拒绝,邵宁却突然从卧室出来,拦住了他,“外公给的你就收着,当初小熠第一次见外公,外公也给了他一个。”
花熠在旁边附和,“是是,给我送了个猴,虽然我很不服...”
“你不服什么?”老头拿拐杖敲他一下,“你就像个猴,哪儿有人家乖阿!”
哎,”花熠长叹口气,“外公您这样可不行呐,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小兔崽子一天尽胡说八道!”老头笑着骂他一句。
两人这么一打岔,温扬的紧张就散了大半,他没再推拒,用力攥了攥手心里的小木羊,又要弯腰朝老头鞠躬,被老头托着胳膊拦住,“多大点事儿,可不能再鞠躬了,再鞠躬我得回家给你再雕至少十个来!”
温扬瞪圆了眼睛,脑袋里幻想了一下一排小木羊摆在一起的画面,竟觉得有点儿可爱...
可他怎么好意思真让人给他雕十个阿,抿着唇乖乖点点头,不说话了。
又说了两句,老头就先离开了。
温扬捧着小木羊发呆,总觉得这小东西有些眼熟,可他却又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它。
耳边突然多出股温热的气流,紧跟着便是邵宁带笑的声音,“小朋友,我问你话呢,这么喜欢?”
温扬前面在发愣,根本没听清邵宁问的是什么,现在这么一听,就以为是在问这个木雕,便坦诚点点头,“很喜欢。”
谁知下一秒,就听这人接了一句,“巧了,我也很喜欢...”
温扬有些疑惑,作为老头的孙子,应该从小收到过不少小木雕吧...还是说,就特别喜欢他手里这个?可这虽然是大流氓的外公送的,他却一点儿都不想把这小木羊还给大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