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扬一脸古怪地看着他,“牛奶?你来酒吧喝牛奶?”
“我不喝,”邵宁摇摇头,“牛奶是给你点的。”
才打了架超厉害的小朋友瞬间炸了,眉头又拧成了一团,“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乖点儿,”邵宁不赞同地看着他,屈指在温扬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还是小朋友,不准喝酒。”
温扬捂着脑门儿往后仰,刚想接着凶,就听邵宁又慢悠悠说道,“你骗我说周末家里管的严,结果就出现在这儿的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还这么不听话?”
邵宁说这话的语气很淡,让人一时摸不透情绪。
这事儿温扬理亏在先,瞬间认怂,垂下头去不讲话了。
明明是在最嘈杂的酒吧里,乐声还大得震耳朵,周围全是形形色色嘻嘻哈哈的人群,唯独这两人跟坐在图书馆里似的,气氛沉静得有些过分。
温扬想解释两句,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他是真没想到会这么巧,邵宁一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好学生,竟也会来这种地方,还正好看见了跟人打得那么凶的他。
点的东西还没上来,邵宁从口袋里摸出包蓝莓爆珠烟,给温扬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
点烟时候,温扬忽然发现邵宁的打火机换了,从原来的定制zippo变成了小商店里两块钱一个的普通打火机。
正发愁该说些什么,温扬没话找话,指了指邵宁手里的打火机,挑了挑眉,“怎么不用你那个zippo了?”
“阿,”邵宁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拇指和食指夹着火机转了个圈,才答道,“怕丢,搁家里了。”
温扬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好服务员端着蛋糕和牛奶过来,温扬索性不再说话,埋头专心吃起来。
虽然在夜店吃蛋糕喝牛奶的操作看着的确有些丢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温扬现在的身体急需这些东西。
尤其牛奶还是温热的,喝下去整个胃都变得暖融融的,适时缓解了他因为消耗过多体力就开始造反的身体。
他不说话就算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位平时总是骚话不断的大流氓,这会儿也忽然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喝酒。
温扬心里没底,又叉了一大勺蛋糕送进嘴里,等咽下去了,还是没忍住转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邵宁像是在走神,盯着温扬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刚要脱口说出个“没有”,又堪堪咬了下舌头咽回去。
生气自然是算不上的,他又不是真的情窦初开的十八岁少年,也不是真的才认识温扬,温扬事先不跟他说实话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不用听也能猜出个多半儿。
刚才不讲话确实是走了神,脑袋又不自觉陷入到曾经的回忆里没挣出来,不过...
小朋友难得紧张,趁此讨点儿好处也不是不行。
心里有了主意,邵宁端起酒杯,仰头把最后一口酒灌进嘴里,才看向温扬,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反问道,“要听实话?”
温扬肩膀绷了绷,又叉了勺蛋糕送进嘴里,叼着叉子点了点头。
“也没有很生气...”邵宁语速不快,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的委屈,“就是我还一直担心着,小朋友家远不远,回家是走路还是坐车,有没有安全到家,到家了晚上有没有人给做饭吃,吃完了有...”
“说重点。”温扬抬手按了两下太阳穴,忍不住打断他。
“噢,”邵宁应一声,语气里的委屈瞬间又升了一个浓度,“重点就是我这么担心小朋友的时候,小朋友竟然就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跟人干架了...”
“你有没有想过,”邵宁前面还是在故意夸大,说着说着就真情实感了,“有没有想过没打赢怎么办,伤着了怎么办,被卡着脖子没反击成功喘不上气了怎么办?”
温扬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他本想回一句:“输了就输了,喘不上气就倒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对上眼前人眼里快要满溢出来的担忧,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邵宁问的这些问题,他以前是真的没想过,因为知道想了也没用,想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也不是没倒过,倒了也没人把他抱起来,索性就不去想了。
见小朋友垂着脑袋半天不说话,邵宁又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正要开口补救两句,就见小朋友抬起头看了过来。
温扬整个人都绷得更紧了些,看起来随时都能出手揍他一拳,说出来的话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简单却真挚的三个字,“对不起。”
邵宁愣住,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已经开始因为过度脑补从而出现幻听症状,不由地又往前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温扬胳膊动了动,邵宁已经做好了挨一拳的准备,可小朋友只是探手过去,端起吧台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什么也没说,”温扬扭着头不看他,语气格外不耐烦,“没听见算了!”
“听见了,”邵宁忍不住笑起来,又靠近了些,贴在温扬耳边问,“小朋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光道歉不行,还是要给补偿的。”
温扬显然没听过这么套歪理,转过头来,瞪着眼看他,“什么补偿?”
“考虑到你是初犯,情节不严重,还主动认错了,”邵宁勾着嘴角,说得一本正经,“就罚的轻一点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