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住在岁合路吧, 我送你到路口。”简柏殷对隋丰平说,他从隋丰平手里把车钥匙拿了过来。
“不用了,简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隋丰平哪能让简柏殷来送他, 连忙推辞。
“上车吧,别让我再多说一次了。”简柏殷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隋丰平只好跟着上了车,老老实实地被老板送到离家最近的路口,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叹了口气。
简柏殷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他顺着岁合路往下开,到沿滨路口左转,一路开到了滨江码头,找了个地方把车一停,简柏殷一个人走去了江边,他沿着江堤走了一会儿停下来,抽了一根烟,晚上的江风又湿又冷,正好让脑子清醒。
温哲歇斯底里的控诉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明明白白,情绪不完全是装的,真实度就不好说了。
温哲的话可能是挑拨也可能是他确实知道了些什么,简柏殷顾忌梁祁安不愿意去查,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查,能搞出些蛛丝马迹都不奇怪,但温哲说的很模糊,也没有明确的指向,要靠这几句话去分析什么,反而着了他的道。
简柏殷想起了上辈子梁祁安的结局,后来媒体疯狂的报道了梁祁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把他的生平全都捋了一遍,但从没人说起过他的健康是否存在问题,毕竟梁祁安那么年轻。
简柏殷抽了口烟,江边的冷风迅速地吹散了白雾,只有指尖还留着一点点烟草的味道。
简柏殷垂下眼,一根烟已经烧得只剩烟屁股了,他或许应该跟梁祁安立个约,一起把烟戒了什么的,还要督促他锻炼身体,按时睡觉……简柏殷心里列好了一条条计划,至于其他的,慢慢来,他有时间。
简柏殷爬上大堤,把烟头按灭丢进垃圾桶。
八点钟,爷爷跟梁祁安的饭应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简柏殷取了车,在滨江路上找了间餐厅,打包了一份外卖,开着车去了思诺疗养院。
※※
“爷爷,喝茶。”梁祁安把泡好的茶递给藤椅上的老人家,一顿饭的功夫,他对老人的称呼就从‘老爷子’变成了‘爷爷’,进展速度之快,越级程度之高,要让认识老爷子的其他人知道了肯定啧啧称奇。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年纪大了老毛病多了,在医生的再三要求下不得已戒了,但喜欢嗑花生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也戒不了,花生少吃一些问题也不大,家里人就睁只眼闭只眼认了。
简老和梁祁安一道吃了顿简单清淡的晚餐,两个人就去了詹管家安排好的休息室喝起了茶,茶几上摆了一小盘带壳的花生,詹管家摆上来之前还顶着老爷子怨念的眼神特意提了一句,其中二分之一是给梁祁安准备的,老爷子最多就能吃剩下的二分之一,过量了对身体不好,交代完梁祁安,詹管家才离开休息室。
梁祁安也是个顶得住压力的,完全按照詹管家的提醒,只给老爷子留下了二分之一的花生,剩下的全都被他抓到掌心里了。
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抓起一颗花生剥开,幽幽道:“柏殷小时候也常常给我剥花生,一剥就是一大碗,他不上课的时候,我们爷孙两个就坐在花园里喝喝茶听听曲吃两颗花生,一晃眼都十几年了。”
梁祁安放了一颗炒的很香的花生到嘴里。简柏殷从小就过着这种退休老人的生活,难怪现在动不动就早睡早起,动不动就锻炼养生,要不是他在极限运动上有一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年轻人的喜好。
“也亏了他那么一个小不点,能耐着性子陪我。”如果老爷子没有把花生嚼的咔嚓响的话,梁祁安还是很愿意相信此刻老人家的真情抒发的。
“简总性格很好。”梁祁安总结道,从小就能耐得住性子,也不知道简总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眼中悠然浮出一点笑意:“柏殷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外边的人没几个说他性格好的。”
简老对外面那些传言清楚的很,之所以没下大力去治,也是想给简柏殷锻炼的机会。如果这点小流言都处理不了,将来又怎么扛得起事业。
沈曼爱作妖,简依晨也是个暗地里一堆心眼的,再加上简中岳的放任,这些年关于简柏殷的不中听的话就没停过。
一开始外面的人流于表面,说简柏殷性格执拗不知变通,只能守成无法开拓,后来启兴的事情尘埃落定,又说他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狡猾无情。就算承认了他事业上的成绩,对他这个人本身却讳莫如深。
也唯有梁祁安才能在老人家面前真心实意地说一声他好了。
“简总这个人,其实很难接近。”梁祁安似乎在回忆,“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刚好相反,看起来很好说话,什么话题都懂,但总是言简意赅,接触多了才会发现他人为辟出的距离,他早就在心底给每个人画了条线,不能越界。”
“那你呢?”老爷子来了兴趣,他对小辈们的感情其实没那么关注,但有一个人能让他一手养大的孙子露出那么多生动的表情,不得不说,老爷子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梁祁安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问这些,但他今晚已经跟老爷子聊了不少了,再多说一些也没太大的关系。
“我……”梁祁安想了一会儿该怎么描述,他忽然弯起嘴角,眼睛仿佛有光,“我一直就是个喜欢越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