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柏殷想起昨天半夜简宏飞从废弃的水泥厂被人抬出来的时候简中岳的反应。
他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扑上去,要不是旁边的医务人员和警察拦着,差点就要拼命摇晃简宏飞确认他是不是活着。后来,他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简宏飞被抬进手术室抢救,简中岳就失魂落魄地坐在病房门口,简柏殷早上离开时他都一直没动过。
哪怕到现在,简宏飞已经做完了手术,胡子拉碴,衣服也皱巴巴,一晚上像是老了十岁的简中岳也始终没有回去休息。
负责病房的医生刚刚从ICU出来,简中岳连忙迎了上去。
“许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急切地询问医生简宏飞的情况。
“暂时还没醒来,不过情况还算好,您可以回去休息一下,等病人再稳定一点,我们会送他去普通病房的。”医生解释道。
简中岳松了口气,仍然抓着医生不放手:“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医生为难道,“但以他的情况,醒来的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简中岳怔怔自语,又恍惚地坐回椅子上。
“走吧。”站在旁边许久的简柏殷对梁祁安说,“我们去看看佘玲,爷爷可能也在那边。”
梁祁安侧头看了眼简柏殷,拍了拍他的肩膀,简柏殷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佘玲的病房门口比简宏飞热闹。
新生儿的哭声夹杂着家属们的笑声,与另一边的气氛截然不同。
佘玲住的是单人病房,简柏殷和梁祁安也不方便进去,还是佘玲的母亲先看到简柏殷来了,主动上前和他招呼了一声:“宝宝被护士抱过去检查了,晚点就能看到了。”她虽然在笑,却不乏忧虑,又因为拿不准简柏殷对简宏飞的态度,实在不方便向简柏殷问起简宏飞的情况。
“宏飞他暂时脱离危险了,现在正在观察期。”还是简柏殷看出来了说了一句。
“谢天谢地。”佘玲的母亲也松了口气,她看了眼简柏殷,欲言又止,“柏殷……之前我们家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情,我要在这里给你道歉。”
“伯母,我没有放在心上。”简柏殷安慰她。
佘母摇头:“不管你有没有放在心上,这句话也是我们家欠你的。”佘母微微叹气,“玲玲年轻不懂事,我们做父母的却没有管好她,她从小身体不好,我们又各种娇惯,养成了她偏执的性子,现在她也做母亲了,我盼着她也能成熟起来,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佘母抬头看了眼简柏殷,苦笑道,“亲人之间的牵绊终究是特殊的,伯母也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简柏殷并没有反驳他,靠着墙站在一边的梁祁安却微微皱眉。
佘玲的母亲点了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病房的护士叫走了。
“走吧。”梁祁安走过来,出声打断了简柏殷的沉思。
“去哪?”简柏殷问他。
“不是说要来找老爷子吗?”没在简宏飞那边看见老爷子,他们以为简老是在佘玲这儿看孩子。只是到了佘玲这边,也没见着老人家。
简柏殷说:“大概是错过了,爷爷应该回简宏飞那边了,看完他,他也该回去休息了。”老人家不比年轻人,虽然老爷子最近状态不错,但也经不住接二连三的事情来伤神。
“那我们去花园走走?”梁祁安问他。
“你有话想跟我说?”简柏殷看到梁祁安的表情就猜到了。
梁祁安点头:“医院里暖气开太高,有点闷。”虽然外边有点冷,但再让简柏殷待在这里,他恐怕就不止是心情不愉了。
简柏殷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那就去走走。”
他们一道坐电梯下了一楼,刚走出大门,冷风就刮过来,瞬间把医院里的郁气吹散了。梁祁安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和简柏殷并肩往前走。
“刚刚佘玲母亲的意思是让你得饶人处且绕人?”梁祁安一开口就挑明了佘玲母亲的言下之意,“你是不是也觉得简宏飞昏迷不醒是因为你的缘故?”梁祁安一针见血,完全不给人喘息的余地,他很久没在简柏殷面前露出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一面了,以至于让简柏殷都有几分不习惯。
“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问这样的问题?”简柏殷淡淡反问。
“你觉得呢?”梁祁安微微侧头,难得没怎么笑,反而带着审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讨论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表现的不那么失常,我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问你。有些东西自己一个人硬吃下去会消化不良的。”对于这些梁祁安深有体会,那么作为简柏殷身边的人,他并不想看着负面的情绪一直在简柏殷身上累积,谁知道他最后会走进什么样的怪圈。
简柏殷似乎也觉得方才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他放缓了语气:“我没有这么想。”
“真的?”梁祁安挑眉笑了,“你真的不觉得简宏飞是因为你的设计差点小命不保?连带着佘玲生孩子都经历了一场危险?”
“你想说什么?”简柏殷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他。
梁祁安也跟着停下来,他的两只手仍然插在口袋里,身姿挺拔,表情却带着几分嘲讽。
“我想说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就太让人失望了,我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对你的判断有所失误。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有关系吗?没有任何人指使简依晨和温哲对你动手,完全是他们自找的,甚至我们都差点交代在清河,吴老三不是你找的,沈曼□□也是她的问题,最后简宏飞因为救他妈差点交代了,那也是吴老三心狠手辣,沈曼傻逼拖累了她儿子,哪一点是你的原因,因为这些影响自己的心情值得吗?”梁祁安哼笑一声,“就算简宏飞直接挂了,那也真的只能说他倒霉。我相信这点事情应该不至于让你的良心受到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