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安弯起唇角:“只是在覃政的问题上,我赌不起,也没办法拿覃政的命开玩笑,忍个几年不见面又能怎么样,就算没办法见面,我们还是可以视频。”
“你很疼覃政。”简柏殷拿下他胡乱造次的手,直白地戳穿他。
“他是我的弟弟,尽管又傻又冒失,但既然是弟弟就忍了,更何况覃政还是阿姨最牵挂的人。”梁祁安叹了口气,“我只能代阿姨好好照顾他了。”
简柏殷抬起手放到梁祁安的眼皮上,梁祁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简柏殷却只是在描绘他眼睛的轮廓而已:“覃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开口问道。
梁祁安没想到简柏殷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也确实不需要怎么思考。
“阿姨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对我对覃政都很好,在她身上,我才感受到母亲的意义。”
梁祁安捏住简柏殷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嘴角微微翘起:“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梁祁安。”梁祁安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还有些微的笑意,然而其中掩藏的复杂却并没有瞒过简柏殷。
闭着眼睛的梁祁安感觉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有一点点冰凉,却非常熨帖。
这是个极为短暂一触即分的亲吻,甚至在唇瓣离开之后,梁祁安才意识到这是来自简柏殷的一个吻。
头一次他主动吻上来。
心脏瞬间被什么东西涌入填满。
梁祁安挪开简柏殷的手,简柏殷却顺势站了起来,梁祁安的头顿时落在沙发上。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简柏殷淡淡道。
躺在沙发上的梁祁安无奈地看着他:“刚刚……”
“只是一个安慰。”
梁祁安勾起唇:“简总,你是不是害羞了?”他故意笑眯眯地问。
简柏殷瞥了他一眼。
梁祁安坐起身,捋了捋睡乱的头发:“好吧,今晚就算了,我们来日方长。”他特意在某个字眼上加重了声音。
梁祁安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那我回去了?我真的回去了?”
简柏殷无动于衷。
梁祁安妥协地叹了口气,笑着道:“来个晚安吻吧,宝贝儿。”他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简柏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碗筷转身就去了厨房。
梁祁安站在原地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回别墅之前还顺走了简柏殷的大衣。
天气真冷啊,简总的衣服质量真不错。
所以当初就不应该为了装腔作势买房子,直接登堂入室才对。
失策,太失策了。
※※
梁祁安回到家里才想起来,刚刚几个电话打下来,他反倒把要跟简柏殷商量的关于雷诺斯金融的事情给忘了,他随手在手机里记了一句,转头去了覃政的房间。
在简柏殷那儿待了很久,覃政应该已经睡着了。
梁祁安走到覃政卧室门口,卧室的门竟然没关,梁祁安推开门,发现他床头灯也还亮着,只是人早就已经卷着被子睡着了,只露出半张脸埋在熊猫屁股里。
梁祁安走进去帮他拉了拉被子,覃政咕哝了一声就不动了。
这么多年,他真是一点都没变,小时候也是这么一个睡姿,明明一丁点个子,却睡的四仰八叉恨不得占满整张床铺,只不过那时候的床小多了。
他和覃政一直是睡一个床铺,两个人的睡姿都不好,所以晚上总是互相折腾,不是你伸一只胳膊打到我的脸上,就是我的一条腿踢到你的肚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要不是覃政后来身体变差了,他们也都长大了,也许同床的日子还会更长一些。
梁祁安弹了弹覃政的额头,帮他关掉了床头灯。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走到房门口却听见覃政低低的呓语:“哥。”
梁祁安回过头,还以为覃政在喊他。
他走到床边,覃政还睡着,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在做噩梦。
“哥,我怕。”覃政咕哝着,甚至有了一丝哭音。
梁祁安心脏陡然一缩,眼前突然浮现出很多过往的画面,他站在黑暗的房间里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覃政又翻了个身,他才把熊猫抱枕塞进覃政的怀里。
“都二十岁了,还怕什么?”梁祁安目光幽深,缓缓的抚了抚覃政的额头,“好好睡觉。”覃政乖乖把抱枕搂在胸前,这一次梁祁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然而原本的睡意却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梁祁安快步上了三楼,他推开露台的门,脱掉外套,跳进了冰冷的游泳池,平静的池水顿时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池水迅速漫过了头顶,冷水仿佛钻进了血管,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梁祁安整个人浸在池水里慢慢下沉,许久都保持着蹲在池底的姿势,直到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冷水不断挤压着肺部压缩着最后的空气,他才猛地在水面冒出头。
在泳池游了几个来回,直到精疲力尽,梁祁安才拖着湿透的衣服回到卧室。
他一路走一路把紧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丢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翻出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出来放进嘴里吞下去,然后才扑进床铺,裹上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觉很深很沉,没有梦,也没有覃政口中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