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陡然间，黑贞仰天狂笑了起来。
    但笑声中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只是透露着一丝滑稽。
    原来，自己是假的贞德，那个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小丫头才是真正的贞德，自己只不过是泥捏的人偶，只是恰好捏成贞德的外形，所以她才没有贞德的记忆。
    也就是说——
    法兰西对她的背叛、神明对她的抛弃，这些通通都是不存在的，而她所谓的复仇更是无稽之谈，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贞德啊！
    这是何等的讽刺？
    这是何等的可笑？
    原来到头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连贞德本人都没有复仇的愿望，自己这样一个虚假的存在，做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镜中花，水中月，一切都是空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黑贞低下头，再次向着汤昊望来，但此刻，她的眼中再没有丝毫的愤怒与憎恨，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所以你才会背叛我，因为我根本不是贞德，所以当真正的贞德出现之后，你才会离我而去，也对呢，毕竟又有谁会在意一个人偶？人偶，是没有归处的，亦是没有值得留恋的价值。”
    “不，你错了。”汤昊摇头，“虽然你的确不是贞德，但这跟你并没有关系，贞德是贞德，你是你，虽然你的身份是假的，但你的存在并不是假的。”
    “我所否定的只是你的身份，并没有否定你的存在，事实上，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贞德那样无怨无恨，你的这份灵基虽是从虚无中诞生，可如果单靠圣杯的力量，也无法长久维持，理论上，不用一天的时间就会消散了，可是为什么你还存在着？”
    “为什么？”黑贞亦是问道。
    “很简单。”汤昊微微一笑，“因为贞德是圣人，而世间更多的是凡人，凡人在得知贞德的故事之后，他们会为她惋惜，会咒骂法国王室的无情，会鄙视教会的黑暗邪恶，这些人中的很多人，其实也像吉尔德雷一样，希望贞德能够活过来复仇，所以，你的灵基虽然是虚假的，但这份愿望和期待却不是假的……事实上，我也有着类似的想法，否则我又岂会助你诛杀教会和法国王室呢？”
    黑贞愣了好一会，目光渐渐清晰起来，但很快就咬牙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难道不是因为真的比假的好吗？”
    “不，这跟真假并没有关系，无论你是真的贞德，还是假的贞德，当你试图毁灭人理的那一刻，你我就注定为敌。”
    汤昊定定的看着黑贞，首次露出严肃的表情，沉声道。
    “我从人理毁灭的世界线回到大秦，在那个时代，我与古老的人物邂逅，与他们并肩作战，就是为了拯救人理，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这条世界线，我怎么能够与你站在同一阵线？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如何对得起始皇帝对我的信任？如何对得起姬帝的努力？又如何对得起虞姬两千年的等待？又如何对得起……罗曼的那封日记？”
    第290章 虞姬，你瞎吗？
    “诶，什么日记？”
    汤昊话音落下，其他人都还在思索着他这番话中的意味和感情，罗曼却突然像个傻狍子一样茫然四顾的说了起来，“虽然我确实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我保存得很好，从来不会让人看到，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你也像梅林那个废物一样，偷偷查看我的电脑了？我告诉你，这种事情你……”
    “医生你闭嘴！”玛修听得不耐烦起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罗曼顿时吓得脖子一缩，“好的，我闭嘴。”
    现场，除了玛修之外，没有谁去理会罗曼的废话，黑贞更是听都没听，他仍然直勾勾的盯着汤昊，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对方背叛自己的原因，因为人理，因为他背负着很多人的期待，因为他不想让那些人失望……虽然这并不是她理想中的答案，但仔细一回味，却是她最能接受的答案。
    毕竟，想要毁灭人理的她终究是邪恶的一方啊。
    正义之人讨伐邪恶，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至少，这比因为她是假的贞德而背叛，要好受得多了。
    只是这样一来，也就代表了双方完全没有合解的可能，不同的立场也注定了其中一方必须倒下，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
    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黑贞的内心虽然依旧充斥着愤怒和仇恨，但她知道这只是吉尔德雷给她植入的人格，而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对她而言都没有丝毫意义，因此，她反倒没有像之前那般执着，就有种“随便怎么样都好”的感觉。
    “那么，你们谁上呢？”忽然，黑贞再次露出那种邪异的表情，目光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对于我这个想要毁灭人理的邪恶之辈，谁来消灭我呢？是真正的圣女贞德？还是无垢的骑士？亦或者……是你这个大骗子？”
    贞德和玛修没有回答，汤昊则反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毁灭人理吗？”
    “……”黑贞沉默了数秒，随后冷笑道，“那除此之外我还能干什么？事到如今，我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整个法兰西也都化为了地狱，难道我还能回头吗？虽然我知道，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无意义的，但既然已经成为龙之魔女，除了继续下去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你内心已经没有复仇的期望了，那么……”汤昊笑着伸出手去，“你可以来迦勒底，和我们一起拯救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