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隐瞒她确实是很困难的事,而她似乎也并不擅长给自己开脱。
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但她和彭格列取得联系,并开始了联合行动,大约就是在半年以前。
不过说实话,白兰并没有感到非常愤怒,他现在的心情……对,他的心情大约只是困惑和失望而已。
“为什么呢,澄,我以为你是一定能够理解我的。”
他问道。
“对我们来说,把这一两个世界当做游乐场也不要紧……唯一真实的事物,也不过是我们自身而已。”
“你又何曾试图来理解我呢。”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和你是存在着本质的不同的,白兰,我是一个不能选择自身命运的人。”
“那么,你认为你可以通过阻止我而得到什么?”
“……”
澄没有立即回答。
“我一直不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我的不断旅行又是受到了谁的操纵……直到我知晓了玛雷指环的存在。”
“我能感觉到,玛雷指环具有的力量和被加诸于我的力量,出自同一个本源。”她沉静地说,“它比我幸运的地方在于,它不过是一枚指环,而我却是作为人诞生的。”
“创造出玛雷指环的存在赋予了它成为世界基石的使命,我却不曾被告知我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但是无所谓了。”澄说,“玛雷指环可以填补我缺失的部分,让我真正能够控制我的能力……还记得那一天吗,白兰,在向玛雷指环输入火炎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了,它和我是完全契合的。”
“所以。”白兰说,“你想要的是大空玛雷指环吗?”
他继续道。
“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想要再获得一枚也不是困难的事,只要你向我索取……”
他忽然不再说了。
“澄,你不这么做的原因是,你认为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白兰问她,“为什么?”
澄没有回答。
但他猜到了澄的答案。
愤怒此时才开始在他的心脏中积聚。
“我啊,并不想以某人为锚点而生存下去。”
澄的声音温柔又冷酷。
“那称不上是自由。”
白兰注视着她,沉默地。
“我还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彼此。
良久。
“是这样啊,澄,原来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
世上不存在第二个人,比白兰拥有更多的追随者……或是更多的敌人。
在前者眼中,他强大绝伦、超凡脱俗,而在后者眼中,他则疯狂残忍,邪恶至极。
当然,二者并不矛盾,有时候他的下属和敌人,对于他的看法也没有多么悬殊的差别。
唯有澄。
唯有她应该是不同的。
只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似乎并不能对他报以独一无二的爱意。
这也不要紧。
白兰对自己说。
这才是我真正擅长的事情,不是吗?
——侵占,屠戮和掠夺。
“谢谢你告诉了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感受着内心强烈的爱和恨纠缠着,渐渐分不出彼此,变成了一种绚烂而污浊的恶意。
“我不会让你得到它的,澄,我发誓。”白兰缓慢地说道,“我会用最痛苦的方式剥夺你的希望,但我希望你不要轻易地屈服……不过,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话语恶毒而甜蜜。
“千万不要忘记你对自由的渴望,也不要搞错了该憎恨的对象——直到你真正深深地把我的名字刻在灵魂里。”
“澄,到那时……”
你是否就会如同我爱你一样爱我了呢?
白兰没能问出这句话。
他的玛雷指环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波动,这种波动瞬间便引发了空间的扭曲,除了两人以外的事物如同遭到格式化一般片片剥落,澄和白兰进入了指环短暂地构建起来的空间,这里不再有其他人,唯有审判者,被审判者,和审判庭。
澄的手中跳动着金红色的纯净火炎,正是它引发了指环的共鸣。
“那么,只要离开你就好了吧。”
她垂下眼睫。
“逃到连你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随着她的声音,受到召唤的玛雷指环开始试图脱离白兰的控制,白兰立即将其牢牢攥在手中,但其中的力量依然向澄流淌而去,澄的火炎更加明亮,她周身的空间被这力量搅起乱流,澄的身影开始变得若隐若现。
“休想。”
磅礴的白焰涌向澄的方向,澄看似脆弱的死气之炎却具有着超乎想象的坚韧,凶猛的攻击并没有动摇她的行动,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间变得愈发不稳定,白兰开始意识到,她所说的话是真的。
她真的会从他身边逃离,逃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去。
他心中的某种事物轰然崩裂。
无论如何。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
绝不会让她逃走。
即使……
澄抬起眼,看到与之前的强度和规模完全不同的火炎袭来,它在瞬息间就冲破了澄的防御,而其中的杀意并没有因此减弱,火炎缠缚住她的手腕,蔓延到她的躯体上,如同一只攥住她的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