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我只是知道梦的后续而已……澄。”
在澄继续追问他的奇怪理由之前,他忽然说道。
“如果你走进一家咖啡店,你喜欢坐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澄几乎没有思索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大概是靠窗的位置吧。”
“果然如此。”
白兰笑起来,低声细语着。
“那的确是你没错……”
“怎么了?”她迷惑地皱起了眉,“梦的后续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受到了幻术师的袭击?”
“不,就像你对我说过的,即使是一部电影,也会让人想要知道结局究竟是……”
白兰顿住了。
那不是梦,也不是电影,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对于面前的澄来说,那已经是她未曾知晓的上一轮世界巡回了……某种意义上,这比前世还要遥远。
“只有我还记得,好像不太公平呢……”
意识到了这件事的白兰把脸埋进双臂间,闷闷地说道。
“我想我还得继续睡一觉……”
“不行,你睡得太多了……”
“清醒的时候,我只能偶尔看到一两块碎片和场景投影,只有睡着以后,记忆才会完整地呈现在我面前……我又说了难以理解的话,是吗?”
他稍稍抬起下巴,用很难让人拒绝的紫色眼眸望着澄。
“等我读完了整个故事,就把它转述给你,而在下一个梦醒来之前……”他问道,“你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
澄在他身边坐下来。
从初次见面起,她就认为对方是个充满秘密的人……白兰似乎知晓任何事,又不在乎任何事。
但有时,比如现在,他又会在自己面前变成孩子般纯粹的人。
她不是不知道水越是清澈,越让人难以估量深浅。
但有些请求对澄来说总是很难拒绝的,尤其是,当对方请求的只是一个简单而短暂的陪伴。
“好。”
于是她柔声承诺道。
“在你醒来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澄能看出来,这天白兰赴约得很匆忙,在他到来的时候,还有些轻微的喘息,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少见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持续了一段日子的假日会面大约也称不上是个约定……总是澄待在这里,然后白兰找到了她,仅此而已。
“等了很久吗?”
白兰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很有风度地在两人间留出了一臂的距离。
“你确定我在等你吗?”她浅浅笑道,“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呢……虽然巧合的次数似乎稍稍多了一点。”
“是我因为焦急而疏忽了。”
白发的青年也不禁为了这句话而笑了起来。
“将它伪装成巧合的人明明就是我自己……你知道,我也希望我看起来游刃有余一些。”
“无论如何。”
她温和地侧过目光,她像接受一种社交礼节一样接受了这个国度的男人们藏在话语中若隐若现、或真或假的甜蜜和旖旎,因而眼中看不到多少羞涩和慌张。
“看到你似乎已经摆脱了困境,这还是很令人高兴。”
在白兰将要回应之时,不远处教堂旁的钟楼忽然响起了浑厚沉重的钟声,在广场上踱步的鸽子纷纷被惊起,成群的鸟儿簌簌扑打着翅膀往他们的方向飞起来,在把飞翔轨迹拉得太低的几只鸽子几乎要掠过澄的头发时,白兰将她拉进怀中,扬起的外套很好地隔绝了这阵小小的骚动。
“抱歉……”
白兰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松开搂住对方肩膀的手,但还未等到他为刚才由意外导致的身体接触道歉,澄匆忙地打断了他。
“这是……血?”
她维持着伏在对方怀中的姿势,低头看向从青年腰侧渗出来的一点痕迹,声音带上些许焦急。
“你受伤了?”
“不要紧,在来之前已经妥善地处理过了。”
他倾下身,虚虚环住与自己相较显得身形娇小的女性,在她耳边压低了声线说道。
“只是走得太急,稍稍有点裂开而已……”
澄抬起了头。
“你——”
“不过,这里的风对现在的我来说,好像还是有点太凉了。”
白兰勾了一下嘴角,狡猾而隐晦地揭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今天我可以到你的住处稍作叨扰吗,澄小姐?”
澄把热气腾腾的蜂蜜茶放在白兰面前,之后便一直注视着他,用一种略带审视的目光。
白兰举起茶杯,体会了一会蜂蜜的芬芳将温暖由胃部送至四肢百骸的感觉,在整个身体都暖洋洋地熨帖懒散起来以后,他微笑着问道。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为什么会受了这样的伤呢?”
她说。
“嗯……因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文书室多打了一份文件。
“虽然也不是不能用更安全慎重的方式结束事务,但是……”
“但是?”
“但是我想要早点来见你。”白兰轻快地说,“在权衡之下,我认为小小地付出一点代价也没什么不好。
澄凝视着他,目光清澈而宁静。
“这是真心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