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花开的时候了。”
木槿
千手扉间是一个相当端谨和自制的人,一直如此。
永远理性和高效,同时拥有毋庸置疑的强大。
就是这样的他,在某段时间里,几乎让柱间都觉得冰冷得不近人情。
“放下工作,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扉间。”
他的兄长没说什么劝告的话,只是给了他一段很长的假期。
扉间是无法忍受无所事事的,所以他开始思考,什么是所谓的“想做的事”。
这件事并不顺利。
他发现,他已经习惯于沉溺在“必须要做的事”中,而自己本来的愿望,再去寻找时,只余一片空白。
千手扉间分明拥有过那样强烈的愿望……尽管随着她的离去,它彻底地崩溃和破灭了。
仔细想来,这说不定就是原因吧。
总之,后来,这段假期中的扉间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忍术的研发中去。
秽土转生之术。
知道他用这种方式来挥霍时间的柱间很快就怀疑起了原本的决定,但他也实在无法说出反悔的话。
“扉间,我不喜欢这种打扰死者的忍术……”他只能劝说道,“为什么不做点别的事呢,比如去喝点酒或是赌赌钱什么的?”
“我没有兴趣。”
扉间冷淡地回答道。
千手柱间看着他,忽然想起,若干年前,他也是曾经与一个女孩子并肩着,走在午后的阳光下的。
现在的扉间仍站在他面前,只是那个女孩……
转生之术。
柱间猛地意识到其中可能具有的关联。
他本能地认为这是一条歧路。
“扉间。”柱间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或许是我猜错了,但是你应该明白,逝去之人就是逝去之人——”
“我知道。”
扉间回答道。
“我再清楚不过了。”
秽土转生不会让死者苏生。
——他的理性说着这样的话,扉间自己也一度笃定,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然而,人也并不总是会服从理性的声音的。
扉间终于还是迎来了一个万事俱备的夜晚,只需要经过最后的施术阶段,他就能完成为了短暂地唤回她的魂灵而准备的秽土转生。
他明明是深刻地知晓的。
秽土转生无法让死者苏生。
被唤醒的死者只是降临在泥塑的躯壳中,没有心跳和温度,随着他们的死去而断开的种种羁绊也无法再次相接。
但他只是想见她而已。
就算只有一次。
如果再次与她相见,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扉间想起了他一直在重复着的某个梦境。
在梦中,他总是会询问她——
澄,你是不是憎恨着我呢。
梦里的她没有给过他回答。
如果秽土转生成功了,想必他一定能从她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吧……
当扉间的思路抵达了这个节点,已经实施了一半的忍术戛然而止。
那一日的扉间,独自守到天明。
从此以后,秽土转生成了扉间封存起来的众多禁术中,最不能碰触的一个。
在任务执行完毕的那天黄昏,回到木叶的扉间遇见了宇智波镜。
那孩子正从花店里走出来,捧着一束沾着新露的素雅花朵。
明天就是那个日子了。
所以,扉间知道这是要赠给谁的花。
虽然是师徒关系,但他们并不是惯于外露感情的类型,所以两人原本在彼此示意后,就该错身而过了才对。
但是,今天的镜却对他说道。
“老师,澄是不讨厌花的吧。”
“……是她的话。”
扉间说。
“大概是喜欢的。”
“那么……”
镜点了点头,从花束中抽了一支,递给了扉间。
他没有说下去,但扉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扉间沉默了一会,接过了那朵花。
那是一朵白色的木槿。
……镜应当是知道的才对。
自己从来不曾去祭拜她。
扉间想着。
毕竟,杀死了她的自己……早在那一刻,就失去了在墓碑前悼念她的资格。
但是为什么呢,扉间还是将那支木槿收起,在清水中浸养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在这天夜里,他大约又要陷进那个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梦中了。但当他在午夜醒来的时候才发觉,他什么都没有梦见。
什么都没有。
这个与她有关的梦,曾经让扉间感到痛苦,可在察觉到连它也要渐渐褪尽的时候,扉间倏尔惶然了起来。
“终于……”
连这样的联系,也无法紧握住了。
那就由我来见你吧。
扉间去了被他紧锁起来的地下室,秽土转生的施术素材都还保存完好,忍术发动以后,烟尘扬起,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吗……”
扉间低语道。
“果然,失败了……”
她的灵魂不在这个世界,也不在死神那里,所以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没来由地,扉间对这样的结果似乎隐隐早有预感。
“澄,你是否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以我无法了解的方式,继续存在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