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不见除了澄以外的任何人或物,斑径直走到澄的面前,半跪下来。澄有一瞬间被他眼中的漆黑漩涡震慑,下意识地想要从中逃离,斑却托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在那时,澄,我以为那样的伤势,毋庸置疑是会将你夺走的。”
“所以,当你好起来的时候,我认定这是降临在你身上的奇迹。”
“但是,果然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内心的某一个角落,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奇迹,否则,此刻我不会出现在这里。”
宇智波斑低声说道。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让它结束吧。”
……不。
“斑……”
别这样,斑。
她深深望着那双眼睛,几乎要感觉其中正在流出绝望的黑色血泪。
澄伸出手,想要擦掉他正在承受着的无尽痛楚。
但是,斑的手却先抚上了她的脸颊。
“澄,别哭。”
澄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在哭泣的人是我呢?
斑温柔地拂去了她的眼泪。
“这根本就不是噩梦。”
——“相反地,我只是,从不切实际的美梦中醒来了而已。”
“泉奈,你知道斑去了那里吗?”
柱间找到泉奈的时候,看上去忧心忡忡。
“哥哥?”泉奈怔了一怔,“他不在仪式上吗?”
“不。”柱间摇了摇头,“有人看到他离开了现场,但是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斑却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的确,凭泉奈对兄长的了解,此刻的事态实在是非同寻常。
会是遇袭了吗?
不,不可能。
泉奈立即否定了这种猜测。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自语着。
情况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他仿佛是正在浓雾中摸索的迷途者,茫然的死寂让他陡然不安起来。
但是,现在泉奈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他决然道。
“我去把哥哥找回来。”
“那种不自然的恢复方式,是伊邪那岐吧?”
斑问她。
他果然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然而,澄现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镇痛药物的效果正在消退,澄蜷在斑的怀中,呼吸混乱急促。
“你并不是自己使用了伊邪那岐之术,我可以确定这一点。”他说,“使用这样的术,要付出一只彻底失明的万花筒作为代价,那么是谁在你身上施加了伊邪那岐……不,告诉我,那个人是如何让只能对自己使用的术,在你的身上也起效的?”
“六……六道仙人。”
澄竭尽全力,却依然只能说出破碎的话语。
“不行……斑……做不到……”
“六道仙人……”
斑没有怀疑,也没有惊讶。
“果然和南贺神社有关。”
他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感到恐惧。
澄看不见他的内心正发生着怎样的剧变,但她知道斑的心中汹涌着火焰。
它们燃烧不绝,仿佛要焚尽一切。
这远不止是行差踏错和误入歧途。
如果世上存在终焉之所,此刻的斑大约正行走它的边缘……只再一步……
只再一步,与他渐行渐远的,将是整个世界。
“澄,到了。”
斑抱着少女走进了南贺神社。
“斑……”
澄抓紧了他的衣襟。
“你不会死去的。”
斑垂眸凝视着她。
“要是,这世界非要你死去的话……”
他的眼底掠过一道灰暗的光,仿佛自灰烬中扬起的,不祥的苍色火星。
“哥哥?你在这里吗?!”
没有人回应。
他继续往里走去,推开了熟悉的门。
这是……谁的血?
“澄……?”
可是,就连她也不在这里。
泉奈如坠冰窟。
“她离开了。”
“扉间——”
宇智波泉奈瞬间开启了万花筒,他血红的双目在这一刻犹如修罗。
只一刹那,刀锋就逼近了扉间,但后者的目光就像死去了一般,对泉奈的恨意和疯狂视若无睹。
“发生了什么?!”
“……”
“千手扉间。”
面对唯一知情人的沉默,泉奈反而忽然冷静了下来。
……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
“你知道吗,结盟或是其他,我不会再有所顾忌。”
泉奈说。
“我会杀了你。”
颈间的刀划破了皮肤,温热的血淌下来,这让扉间麻木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他似乎是忽然才察觉,自己的血也和她的一样,有着相似的温度。
“斑带走了她。”
扉间说。
“宇智波泉奈,你也和我一样,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沉溺在她编造的幻觉中的人而已。”
斑压低了刀,身后残卷散落,一片狼籍。
“不要……再……”
“怎么了,澄?”他轻声说,“那些东西不能救你,已经没有用了……”
“斑。”
澄拥抱了他,把脸埋在斑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