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略带疑惑地偏头看他。
“泉奈?”
“……是他吗?”他问道,“给你写信的人?”
澄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肯定回答骤然打开了某扇窗户,但随之倾泻进来的却不是光明。
他没有读过澄收到的信笺,但泉奈可以很容易地联想到那梳子是伴着信纸一起被赠与她的……那么,送给少女的梳子会被寄予什么样的感情呢。
他不必要再去看信中的内容也能体会到这缱绻的爱慕之心。
泉奈分不清现在攫住自己的是哪一种情绪,他所能确定的是,他深深抵触着打乱了仅属于他们的平静步调的外来者。
——“我无法回应他的期待。”
然而,澄告诉他。
“但这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好好给出答复是不行的……所以,泉奈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可以么?”
不可以。
他想要拒绝她,但同时也明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泉奈没说话,但他缓缓松了手,这被她理解成了默认。
她离开了,走向除了他之外的人。
给她写信的青年站在远处的的树下,澄对上他的目光,不免微微感到了歉意。
她接着迈出一步,像是忽然察觉到一阵轻风从身后经过那样,澄若有所感地回过头……
却发现,泉奈已经不在原处了。
“所以……”
澄抬起头,对方的表情映入她的眼中。
虽然有些不忍,但她的话没有一丝犹疑。
“请不必再等待我了。”
“……我明白了。”那青年掩饰不住失望和落寞,但还是尽力对她笑了一下,“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澄摇了摇头,安慰在这时候不是苍白乏力就只能藕断丝连,于是她不再多说。
她目送着对方离开,思绪转到了泉奈那里,澄不确定自己是否惹他生了气。她开始一点点回忆刚才在两人间发生的对话,没注意到斑是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
“斑……?”
澄慢了半拍才问道。
“……你知道泉奈去哪了吗?”
“不知道。”
“这样吗……啊,对了。”触及斑的视线,她被提醒了另一件事,“既然在这里遇见了——让我检查一下眼睛的情况吧,斑。”
斑没有反对的意思,澄拉着他走进屋子里。
检查完毕后,斑眨了一下眼,瞳中的赤红褪尽。
澄隐含着忧虑开口问道。
“你的视力是不是——”
“没有大碍。”
“……”
她抿着嘴唇,有好一会默不作声。
“闭上眼睛,斑。”
斑又凝视了她几秒,然后才依言照做。
像他这种程度的忍者,即使闭着眼,时刻警戒着的敏锐感知也不会停止传递外界风吹草动的信号,所以他知道她伸出了手,在那之后,一点温凉的触觉落在斑的眼睑上。
是她的指尖。
因为查克拉先天微弱,于是她转在精密度的方向上求进,直到现在,即使是在结构复杂的眼部疏导查克拉这样极端细致的操作,澄也能游刃有余地完成。
来自她的温度要略低一些,如她的查克拉一样带来了温和与镇静。
“减轻疲劳和痛楚,还有延缓损耗,这些我可以做到。但是,斑,万花筒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除非是……”
除非是永恒万花筒。
保存在宇智波南贺神社中的石板记载着获取永恒万花筒的方法,这是唯有万花筒写轮眼才能看到的内容……澄尚未具有那种资质,这是泉奈转述给她的内容。
可是毫无疑问,目前他们谁都不会采取这种方法。
这么一来,难题就近乎无解了。
“至少,不要向我隐瞒真实情况。”
她请求道。
澄等待着他的回答,但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忽然谈起了刚才的事。
“我听见了。”斑说,“‘因为还有放不下的人。’,我听见你是这样拒绝他的。”
因为还有放不下的人,所以无法分心去思考自己的事,也不能在那样的关系中,付出应当付出的全心全意。
这对你不公平,所以不必再等待我了。
她是这么告诉对方的。
……除却一点遥远的私心,基本上,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嗯。”
澄轻声回应。
斑接着追问下去。
“你指的是谁?”
“……在以往的情况下,我大概会觉得这个问题非常难以解释——但恰好在这一次,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足够充分的理由了。”
她说。
“让我放不下的……也只能是任性又逞强的人了吧,比如说……”
澄用她颜色纯净的,含笑的眼睛向斑望过来,这刹那的斑错觉从那双眼眸中看到了水波潋滟,蝶翼扑簌,或是其他会在偶然间拨动人们心弦的微渺场景。
斑想起了被赠予她的梳子,于是他忽然想要触摸她的鬓发。
在此之前,他并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但他不曾清晰地产生这样的念头。
也不曾因为难以言明的思绪阻止了自己。
“你是在说——”
最后,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描摹过她眼角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