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亲切的人啊。
塞尔提想着,她感受着手中光盘的分量,倏尔产生了新的后悔情绪。
——糟糕,忘了道谢了。
“我爱慕的人呢,是一位超级可爱又有魅力的女性。”
新罗有时也会有这样的表现,与大多时候他对外界的兴趣缺缺形成反差,在提起他的单恋对象时,他立刻就会陷入狂热又沉迷的状态。
“明明平时展现出的是成熟的性格,却对《怪奇物语》这种怪谈电视剧感兴趣,还会因为被吓到而不敢独自呆在家里——当然我是十分乐意立即办理退学好时刻陪在她身边啦,但她总是坚持至少得完成学业才行——她是多么体贴啊!”
“你倒是把用在这里的热情分一点给其他方面。”
即使是折原临也,也开始对他持续了半个小时的喋喋不休感到厌烦了,他一手托着腮,脸朝外地靠在窗台边,让人找不到他视线的落点。
“临也?临也!你又在看那里了吗?”新罗一脸无邪,却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实情,“——医务室?有那么在意吗?特地换了靠窗座位也是为了能看到外面通往医务室的那条走廊吗?”
“……”
临也顿了一下,转过脸看他。
“算是吧。”
“你又给川崎老师惹麻烦了吗?我说临也,我觉得你偶尔也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别扭的处事方式,去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噢。”
……说出这种话的岸谷新罗截止目前的人生中唯二的朋友之一是折原临也,另一个是平和岛静雄,而且正是通过他的介绍才让这相性极差的两人结识彼此,并形成了现在针锋相对的恶劣关系。
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没有资格指责折原临也的人际关系,那就是岸谷新罗。
“新罗……”临也说,“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对我说教的。”
“开玩笑而已。”
新罗非常灿烂地笑起来。
“不过,至少有一个方面我比你更有提出建议的底气,临也——你不如试着去喜欢上什么人吧?”
“别说傻话了,我喜欢的人不是有很多吗?”
“不是那种意义上啦,我的意思是恋爱……啊,临也你不会要说你在和全人类恋爱这种话吧,不是那样的噢……算了,要勉强你理解恋爱这种美好的感情是我不对。”新罗叹了一口气,“那就这么说吧,你要不要,去找一个对你来说与众不同的人呢?”
“不可以。”
折原临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爱必须是平等的,要是发生了那种事,只能说明我的爱被杂质污染了——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唉?是这样啊。”
岸谷新罗推了推眼镜,想起自己所深爱的无头妖精,于是他的眼神变得温柔沉静,还有别的一些,叫人难以看透的东西。
“若是如此,临也……”
他说。
“那你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才行。”
最近医务室变得忙碌起来了。
这并不只是因为当下正在渐渐进入流感季,许多造访医务室的学生,其实并没有身体上的不适……他们中许多人单纯只是来倾诉烦恼的。
最开始这么做的孩子是谁,澄也并不能十分确定,对她来说,她也只不过是像平常一样和学生们交谈,自然而然地了解他们的心情,再自然而然地给出建议而已。
总而言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把什么事向温柔的川崎老师倾诉都没问题”的观念逐渐在来神高校流传开,澄所在的医务室便兼职了心理咨询室的功能。
澄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倒不如说,一定程度上,她还挺喜欢这种工作的。
这给予了她,看见“生活”本身特有的丰富姿态的机会。
今天,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也开始以后,澄终于闲了下来。
按照经验来看,直到放学都不会有什么人来了。
往常在这种时候,她可能会清点一下药品,或是一个人看点书,再不就是漫无目的地思考着,看着天边的云一点点变成晚霞。
而在今天敲开了门的折原临也打破了她的惯常轨迹。
“折原君,有什么事吗?”
“来医务室的话,一般只有一个理由吧。”
折原临也轻笑一声,仿佛从来没有过什么赌约,他也从来没有以普通学生以外的身份做过什么坏事——或者是好事一样,态度如常地说。
“如果老师能允许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虽然这么说,折原临也的态度里完全找不到征求意见的痕迹,他熟稔地打开隔帘,然后在床上躺下来。
隔帘再次落下,分开了医务室中的两人。
澄便继续了刚才想要做的事……她打开药品柜,逐一确认着剩余数目和使用期限。
安静持续了一会,直到临也打破了这短暂的和平。
“老师,最近有听到什么有趣的倾诉内容呢?”
澄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不管有没有,都不能告诉折原君哦。”
“老师真绝情啊。”少年轻快地说,“不过我其实知道的,最有意思的那几件事——老师还记得c班的本田吗?就是企图来医务室偷药品的那个?”
他清澈的声音逐渐染上恶意,像无暇的花瓣缓慢地被从蛇牙上滴落的毒液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