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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ǒ①8Z.cǒм 绿意像是浮动的水彩。
    “各人有各命。”
    周六晚上七点半,晚芝加班结束,坐在亲妈和后爸在翠山置办的别墅里,听宋依秋在饭桌上聒噪不休的时候,还在回想自己下午这句至理名言。
    翠山别墅区,蓟城有钱人圈子里响当当的y指标。
    一般的有钱人可住不起,这里光是买房,办下房产证还要有些门道儿才行。
    就像宋依秋没想到自己当年离婚后才改嫁给李唐半年,对方就将煤矿生意发展成连带天然气运输的大产业,做得锦上添花一样。
    晚芝这些年来其实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位后爸李唐,婚后节节高升,眼下都已经富可敌国,再也不需要借着她姥爷家在江城的人脉发展事业。
    却还是要跟宋依秋一起过日子。
    毕竟,宋依秋的嗓门真的很大,不仅大,那张吵闹的嘴巴还从来不肯停歇,只要她在家,晚芝相信大门外玄关处的声控灯,真的可以十四小时不间断长明着。
    至于剩下的十小时,自然是因为宋依秋在睡美容觉。
    今天的家庭聚会虽然规模小,但依旧不是宋依秋亲自下厨。
    李家养着的两个阿姨可以不是吃闲饭的。
    全职太太做到晚芝母亲这份儿上也算享福,先不说她自从下嫁给了第一任丈夫晚建歌后,吃了多少丧偶式育儿的苦头,好歹自从嫁给李唐后,宋依秋就再也没有进过一次她此生最厌恶的厨房。
    这些年除了相夫教子,购物,微整形,完全过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生活。
    整整十二道菜端上桌子,其实桌上只有四个人,说是铺张浪费也不为过,不过宋依秋就是喜欢这个派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阿姨们刚从饭厅离开,她就满面笑容地起身,敲了敲香槟杯清嗓致辞。
    哦,经母亲提醒,晚芝才回神,想起今天她非要叫自己回来吃饭的缘由。
    桌子对面的李善元今年才上初中,就得了个全国x质的数学奥赛奖,即将入选国家集训队,有望明年代表中国地区参加世界级的数学比赛。
    用晚芝他妈宋依秋的原话讲,“你弟弟都这么出息了,你个做姐姐的不得赶回来意思意思。”
    “别再跟我说什么你的工作忙,我看就是瞎忙!你做什么联谊软件啊,不正经,自己还不是单着,女人,不能那么要强,到时候过了三十谁要你啊?”
    “你要是不回来就是不给我脸,你李叔到时候怎么想我啊?还以为我们娘俩对他有意见呢,你可别学你爸害我!晚芝!我不想再离第二次婚知不知道啊?!”
    “别的不跟你多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死!”
    得,宋依秋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晚芝不想回来也得回来,不然她成什么人了,做女儿要b死当妈的,还专门存心破坏她的晚年幸福,那还得了?
    这已经不是渣女的犯愁,是掘祖坟的不肖子孙。
    所以这边儿宋依秋刚夸完自己的便宜儿子,晚芝立刻挤着虚假的甜笑,将包里准备好的礼物掏出来递给对面的李善元。
    “谢谢姐。”李善元才十四,面向属寡淡,性子也在相对腼腆那挂。
    虽然名义上李善元是晚芝的弟弟,宋依秋的好大儿,但他们三个人从头到脚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实际上人家孩子也有自己的亲妈。
    只不过在晚建歌和宋依秋于蓟城离婚那年,不巧,李善元的亲妈在一场车祸中身亡。所以这才有了两位单身男女看对了眼睛,各自带着儿女,搭伙过日子的这桩姻缘。
    虽然事实是这样,李善元和她们母女并无血缘关系。
    但宋依秋一来可能是太会演戏,不然就是真的提前进入了老年痴呆,总之,晚芝觉得,在他们再婚后,四个人在一起生活的那三年里,晚芝是真正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儿亲妈的照料。
    后妈的毒打?
    那也只存在于琼瑶阿姨的小说里,现实是,宋依秋为了讨好李唐,真的是把李善元视为己出般培养。上下学要开车去接送,钢琴课数学课都要陪着上,甚至还学别的全职太太一样,去组织什么家长委员会。
    要知道,这些待遇,她作为亲妈,都没给晚芝做过。
    “不客气,你看看喜欢吗?上次见你用的是iphone吧。正好能配套。”方度当然不会想到自己有心挑选的礼物此刻被换了表带,重新戴在了晚芝白来弟弟的手腕上。
    李善元知道爱马仕这牌子,他曾经不止一次陪着宋依秋和李唐到门店里去消费,但至今为止,初中生仍然要以学业为重,他对那里面在售的品类并不清楚。
    可小孩子对科技产品都感兴趣,尤其是男孩子,少年在吊顶灯下反复b划着手腕,有些好奇地小声问她:“姐,在爱马仕里还能买苹果吗?我第一次听说!我同学都不知道!”
    “能呀,怎么不能。”晚芝随便吃口菜,斜对面的李唐已经伸手帮她斟了一杯茅台。
    “晚芝,他还小,不用这么破费。一家人,回来不需要带礼物。太见外。”晚芝和李唐这些年的关系不咸不淡,毕竟她真正和他一起生活的时长有限,初中时是她的叛逆期,天天外宿逃课打架,高中毕业后晚芝就出国了,再然后回国来又一直自己租房住,所以他们交情不深。
    记忆里,李唐到没有苛刻过自己,但正经的后爸嘛,既然没想过去占晚芝的便宜,当然一切行为以宋依秋对自己的标准为主,不会过多要求或亲近她什么。
    “客气了李叔。”晚芝这边还在抬杯,宋依秋已经忙不迭地伸长脖子插话:“哎呀老李,瞧你这话说的,这不她应该做的?再说她成天的单着,不给家里人买,一年那百十来万也不都去挥霍光了?你别管!”
    晚芝耸肩,辣绿翡翠的小酒杯在手里转转一饮而尽,自己再给自己倒一杯酒,装聋作哑。
    李唐这些年可能是老了,也对继女的人生轨道开始上心了,拍了拍妻子的手也没生气,再度温和地发问:“晚芝,最近有没有考虑婚事?上次见过的你们那个顾总不错的,前些日子我还碰到他爸爸,家里头讲都对你很满意。”
    晚芝垂眸,仰起颈子抬手腕,上等翡翠的绿意像是浮动的水彩,沾染到透明的酒液,快速滑进她微张的口中。
    酱香型的白酒晚芝喝不惯,但还是要使劲儿灌。
    因为如她所料,马上她左耳朵就听到她亲妈在阴阳怪气。
    “哎呦你可别恭维她了,就她这样子,人家顾家能看上她?瞎玩瞎闹,还满意呢,我看那个小顾啊,也就是抹不开咱的面子,和她客气客气,你傻了,还当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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