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扔在了脑后。
那些东西,不是她应该去考虑的。
……
……
而爱乃纱刚走回了裂缝,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缠绕了起来。
蛇“嘶嘶”吐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八岐大蛇的问话。
“你认识外面的那个阴阳师?”
爱乃纱面不改色,他先是垂眸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腰间的巨蟒,然后轻声回道:“说是认识,应该也没有错吧。”
“只要是生活在平安京,就没有可能没有听说过‘安倍晴明’的大名,我也不例外。”
八岐大蛇:“是吗?”
爱乃纱本来是乖顺的低着头的,下一刻却被邪神苍白的手掐住了下巴,被迫抬了起来,直面那张甚至可以说是显得有些妖异的脸。
那双蛇一样的竖瞳正看着他,就像是盯上了什么猎物一般。
“是的。”
他答道,随后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而是微笑了起来。
“您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八岐大蛇大人?”
八岐大蛇的眼神晦涩莫名,半响,他道:“我看安倍晴明对你,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啊。”
他很清楚安倍晴明施展阴阳分离之术的具体时间,那个时候爱乃纱早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可能跟对方有所交集。
黑晴明是安倍晴明的一部分,黑晴明对爱乃纱有那种情绪,便说明那位大阴阳师,同样在意他的巫女。
“这个,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爱乃纱道。
他伸手捧住了八岐大蛇掐住自己的下巴的手,道:“我被他人所喜,让您感到不悦了吗,八岐大蛇?”
人类的手带着温暖的体温,八岐大蛇眯了眯眼,并没有将手收回来。
“不悦?”
他本来是想说,对方还没有这个资格,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关系,只是出于好奇,所以才问一下而已。
可是看着爱乃纱,他的回答变成了:“是啊,渺小的人类觊觎我的所有物,我不能不悦吗?”
八岐大蛇的声音又轻又柔。
随后他见到他的巫女又笑了。
“这是为什么呢,八岐大蛇大人?”
八岐大蛇:“……嗯?”
“这很奇怪不是吗?”
巫女的声音同样轻柔,可是在八岐大蛇听起来,却像是从远方传来,带着一股子虚无缥缈的意味。
“……什么意思?”
“如果是您的话,对于这件事情,感受到的不应该不是不悦,反而会觉得有趣吗?”
“毕竟是如樱花一般脆弱的人类,却这么的不自量力,这根本没有办法威胁到您一分一毫,您又为何会感到不悦呢?”
八岐大蛇微微皱眉,只觉得爱乃纱话中有话。
他久违的,感到了些许躁动。
就连这种感觉也是新奇的,可是并不好受。
“八岐大蛇大人,您一直都喜欢看着阴阳两界的,人与妖之间的爱恨纠缠,这是很危险的事情。”爱乃纱继续说着,“看着看着,也许有哪一天就,不小心陷进去了。”
八岐大蛇只觉得巫女说的话实在是有些滑稽,事实上,他刚才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躁动也消失了,而是笑了出来。
“陷进去?”他反问了一句,“什么陷进去,陷进什么里去?”
他这么问着,却是知道答案的。
只是那实在是太过的……不可思议了。
他甚至觉得巫女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八岐大蛇:“那样的人,哪里都不存在。”
“如果真是如您所说那般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爱乃纱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
他金色的眸子中像是涌动着细碎的光,不经意间便将神明吸引了过去。
“爱这种感情,是蜜糖一样甜腻的毒药,等意识到的时候,毒药已经渗透进了身体的每一处,若是没有解药,便会痛不欲生。”
“您可千万,不要输了。”
邪神并不知道爱乃纱口中的“输”到底是指什么东西,只是从他诞生开始,他就从未“输”过。
起码按照“输”的定义的话,他觉得没有。
哪怕是被高天原的那群全是疑心病的神以莫须有的罪名打落,剥离了神格,他也不认为这是“输”。
只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巫女,说的无一不是实话。
面对感情的话,再强大的神明也与人类无异,甚至以为自视甚高而显得无比迟钝,人类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的话,还能及时抽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
他的巫女,一开始就说了。
他是为他而来的,居心不良,在悄无声息间,便将那甜蜜的毒药给他喂下了。
缓慢的,缓慢的将毒性蔓延开来,而巫女的手里则拿着解药。
八岐大蛇从未想过爱乃纱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
毕竟他被源氏所献祭,在源氏看来,他等同于是已经死亡了,他没有能够归去的地方,理所当然的,只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他一开始所说的话语将神明也欺骗了过去,而神明一直不自知。
“九十八。”
那天,八岐大蛇听见爱乃纱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