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时张口结舌,跌足叹道:“你,你!痴儿,痴儿!强词夺理!”
贾琅却不放过他们,继续连珠炮似的发问:“既然那林家小姐是为了报恩,那甄家小姐必须出家又是为何?若为人消解灾厄,自可直说小心那元宵佳节烟消火散之时便罢了。缘何又要度了她的父亲出家去?”
那和尚道:“自然是为了促成那一对风流冤家,完了这一劫罢了!”
贾琅正色道:“我知道那警幻本是想这世间多些痴儿怨女,好增强其仙力,只是这世间诸人,从来也不是你们可随意操纵的蝼蚁!我们生于天地之间,诸神却也同样生于天地之间,又高贵到了哪里去?且速速把那一副救世主的嘴脸收起来吧!”
他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却把这一僧一道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指着他道:“你,你……” 说了半天再说不出第二个字,一甩袖子便欲离去。
谁知此时,只闻天地间一声轰然响彻,两道紫黑色的天雷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了这僧道的头上。这两人纵使是仙体,也被这一击打的浑身法术尽失,周身都焦黑了,更像是个乞丐的形容了。况且那天雷并未就此消失,反而一道接一道接连不断地降落下来,轰隆之声响彻天际。可是这街道上的人却恍若未闻,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这边。
贾琅拍手笑道:“打得好,也该让你尝尝被他人随意摆弄的痛苦了。”
回过头来,却看见水溶的面色十分沉重,不由得问道:“你是怎么了?”
水溶定定地凝视着他,半日方道:“你……对神仙,好像很是不满?”
“哪里是不满?”贾琅耸耸肩,“只是看不惯这些神仙害的别人家破人亡还一脸正义的模样罢了。”
水溶轻声道:“可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那样的——”
“此事我自然知晓,”贾琅奇怪地瞥他一眼,“我自己不是还常用弹幕和他们聊天的吗?”那群闲着没事干的神仙都各有各的消遣,哪里会无聊到做出这种事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再回头时,便觉着水溶的表情好看了不少,眼底也有了明明灭灭的光芒,命人把那一僧一道扔到那边街道边上去,随即一把抱了他向府里走去。
贾琅一头雾水:“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说要去骑马吗?”
“骑马之事待会儿再说,”水溶道,“既然说到了警幻,我们便先去太虚幻境走一遭吧。”他伸手遮住了孩童的双眼,“乖,你第一次乘云怕是会不习惯,先闭眼。”
团子乖乖地把眼睛闭上,随即便觉着身体轻飘飘,四周风声骤起。待眼前再出现光亮之时,已然到了一处朱栏玉砌、绿树清溪之地。处处云雾飘渺,漫天皆是奇异的七色云霞。
【那些都是我织的,那些都是我织的!】织女瞬间亢奋起来,愤怒地发道,【本是我用来装饰天庭的,怎会出现在这太虚幻境?我可不记得我来到过这里!】
太上老君优哉游哉的,【莫急,莫急。】
【怎能不急!】织女悲愤道,【日日与牛郎不得相见也就算了,眼下辛辛苦苦织出的云霞居然也被人不告而拿了,我的命怎生这般凄苦……】
贾琅的额角瞬间滑过三道黑线,一时间对这太虚幻境和警幻仙子更少了几分好感。
“可有不习惯?”少年温声问道。
贾琅摇摇头,感受着那人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头上。他只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罢了,却无什么不适。
水溶抱了他大步向里走去,不一时见前面有一座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他们这般大刺刺闯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有那小仙子看到了,登时花容失色去报了警幻。那警幻匆匆赶来,果见一少年抱着一粉雕玉琢的孩童立于宫门之下,二人嘴角皆是噙着一抹冷笑,正不知说些什么。
警幻偷眼观察片刻,她远比那一僧一道有见识,眼下见那两人的气度皆非常人所比,心里就先打起了鼓,原本的三分心虚都幻化作了五分,只是面上还保持着镇定,笑吟吟地整裙走了过去。
“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不知二位贵客从何而来,至我这太虚幻境又有何贵干?”
贾琅冷眼观望,这警幻仙子着了颇为单薄的霓裳,云袖广撒,眉间眼角尽是风情,纤腰楚楚身姿盈盈,一副迎风将去之态。只是纵使是穿着干净清雅的颜色,亦掩不去其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娇媚,望去竟无一点仙家该有的缥缈出尘之姿。
【若非她自称警幻仙姑,本宫几乎要以为她是那下界中的风尘女子呢!真是脏了本宫的眼!】
连太上老君也难得沉吟了:【此女,看着着实有些怪异。并非正统神仙,竟有了些修炼入魔的散仙的光景。】
【朕看着,也是不太妥当。】
【你!你还说,若不是你日日去宙斯那里,也不会让这天界什么魑魅魍魉都冒出来了!快说,那西方世界究竟有何吸引你的地方,引得你日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