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离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小皇帝盯着尸体看了半晌,脸色越来越黑。
因为半道上遇到刺客,小皇帝吩咐侍卫们查清刺客的身份,目的,幕后主使等关键后,摆驾去了御书房,并让小福子赶往金銮殿,把几个重要的大臣引到书房议政。
其实小皇帝并没有议政的心情,一方面他牵挂沈言川,恨不得直接飞去太医署;一方面他看久了尸体可怖的面容,不经意间想起,便要冷汗涔涔——他还是怕见死人,若不是事关重大,他今天绝不会靠近那具尸体。
然而过去的经验在此时作祟,令他不自觉产生一种“越是发生大事越要将重要的事解决”的念头,而且他扪心自问,认为如果沈言川醒来,希望看到的是他处理好一切的模样。
溜了几回神,他终于将原本早朝要处理的事给尽数安排妥当了,等到最后一个臣子踏出御书房,他终于朝后靠在了椅背上,汗湿的丝绸里衣早已一片冰凉。
捏着眉心勉强定了神,他派人去太医署查探治疗情况,而后将胡谦招到了跟前。
“事情办得怎么样?”
“派了四名细致稳妥的人,已经伪装好身份出发了。”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一手支着头,阖上眼睛轻声道:“小几边上有蒲团,你去坐着,陪朕稍等一会儿。”
他要等的东西很多,沈言川的解毒情况,侍卫的调查结果,还有一部分人的请罪,只不知道哪一件先来。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哪一件也没来。
小皇帝心浮气躁道:“怎么那么慢?”
小福子看他眉宇间缭绕着悲伤的怒意,替他骂了几句出气,随后又开始安抚他:“皇上,这才过了两刻,调查总需要些时间……”
“那贵妃的情况也要看两刻之久?!”
“这……”小福子讪讪道,“小的过去看看,皇上趁着空批些折子,小的肯定很快就回来。”
“嗯。”小皇帝面色稍霁,提笔在朱砂上蘸了蘸,字还没写上一个,又抬头叫住了人,“等等!你找人递话去,不管查到什么,一个时辰给朕报一次进展!”
小福子领命而去,抓了个宫人就是交待,自己则是飞奔向太医署,跑得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迎面碰上的却是先前打发到太医署查探消息的小太监。
小福子毫不客气,揪住他的衣领道:“你他niang的是不是躲懒了?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想死呐?”
“没有没有没有!”小太监摇着双手,急急辩解道,“是太医署人手不够!小的留下来帮贵妃娘娘煎药才误了时间的!真的!梁公公明鉴!”
“放pi!这大早上的,怎么就人手不够?”“是真的!当值的几位太医都去了后宫,这几日忽冷忽热,贵人们或染了风寒,或犯了头风,或有信期不准的……您不信可以去调问诊记录,小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小福子凑近嗅嗅他,闻了一股子药味儿,便松开手:“贵妃娘娘怎么样?带我去看看。”
小太监伏低做小地替他带路:“还昏迷着呢!方才太医拿了水蛭吸娘娘后背伤口的毒血,连着好几只都吸成了紫红色的一大条,放在盆里一会儿就不动了……”
听这骇人的状况,小福子忍不住皱眉,抬脚踏进门,就见沈言川趴在床上,被子只遮了半个背,露出的部分却是毫无美艳可言,因为被金针扎成了刺猬。
“这么多针?”
“是啊。”小太监低声解释道,“太医说了,要封住穴位,减慢毒发速度,等到汤药灌下去,娘娘醒转来,这些针才能拔呢。”
小福子指挥小太监找了几块细布叠起来,轻轻盖上了沈言川满是针的后背。
他出了屋,走到院子里四下张望,心里很不满意,因为太医署内从太医到学徒都是糙汉,一个个进进出出,却是不能把贵妃照顾好,几个来调查的侍卫还站在小院里叽里呱啦揪着太医问话。
他有意让小太监留下照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想起上午的刺客也是个太监,昨个儿他犯了一次错,今天可不能再犯了。
斟酌一番后,小福子跟院使留了话,让他们等贵妃醒了第一时间派人报到御前,若是情况允许移动,最好是遣车把人送到养心殿。
交待好这些问题,小福子携小太监往回走,迎面又碰上了胡谦,吓得面孔一白:“皇上又催了?”
“不是,公公莫惊。”胡谦摆摆手,“我只是奉命前来保护贵妃娘娘。”
小福子不解:“那皇上那边呢?”
胡谦没答,只是笑笑,大踏步进了太医署。
小福子不知道,验毒结果已经传到了御前。
“你说什么?!”小皇帝惊叫出声,人也“腾”得站了起来,“bi首上是蛇毒,而那粉却没有毒?”
阶下人答道:“是的,车中的粉末,不过是石灰、面粉和花粉掺杂而成的,最大的危害也就是烧伤双目,而銮舆已被贵妃用力踹破,粉末消散无几,更是不可能伤人。”
小皇帝细一寻思,后心一凉——所以,洒那粉末是虚晃一枪,刺客的优先目标是沈言川!
为什么要先杀沈言川?
沈言川从前生活在暗处,进宫也没多久,不可能与人结怨,所以必然是沈言川的存在妨碍到了某人攫取利益。
攫取的谁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