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点难受劲儿对他而言也不甚重要,他定了定神,胡乱揉了一下胃,就拔足飞奔,跌跌撞撞从侧门绕去后殿找太后。
太后正在后殿拿着清茶漱口,等着一会儿到帘后听政,刚吐出口中的茶水,小皇帝就闯进来抱住她的袍袖开始嘤嘤嘤:“太后,沈言川是个疯子,他虐待朕!”
太后说:“哦?他打你了?”
“嗯!”小皇帝卷起裤脚管儿,献宝似的把小腿亮出来,指着一处花生米大小的乌青道,“他用骰子打了这儿!”
太后瞧了一眼:“小得都看不太清。”
小皇帝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小???您说小?”
太后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七岁时在上书房放了条蛇,吴太傅为此吓得跌了一跤,头上起的包还比这个大一些。”
小皇帝:“……”
讲道理,他也晓得这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伤,太后派沈言川来,肯定默许了对方稍稍施展一些手段,就好像小时候逃课多了,太傅也会象征性地拿柳枝轻轻抽一下他的手心一样。问题是态度!沈言川可是动辄将他提起来扔的啊!
小皇帝继续哭喊:“不止是打啊!他边动手边出言不逊,他骂朕!”
“骂了些什么话呢?”
“他骂朕……”小皇帝刚想告他大不敬,细一回想,却发觉自己无从佐证——说沈言川嘲笑自己记忆力不好?说他看不起自己制骰子的手艺?说他诋毁自己尿无力?
明明听得时候感觉贱得很,但感觉在太后面前说出来毫无杀伤力啊!太后听了只会请御医过来给他检查身体,检查那里肯定又要脱裤子!
那个男狐妖,肯定早就打好算盘了!
第5章 绣囊
不过,少了几句话的佐证又如何,这个男人的罪行可是罄竹难书的!
“反正就是骂了!骂得太难听,朕都说不出口!”小皇帝一笔带过那些话,把重点移向更严重的事,“他还扯坏了朕的龙袍和最喜欢的一条玉腰带,还当着朕的面向人散播关于朕好se的不实言论,有辱朕的名声,朕想要澄清呐,嗓子都喊哑了……太后,这就是个疯子,他仗着您的信任欺负朕,朕好难过,朕昨晚都做噩梦了……”
太后被他扯得一晃一晃,虽没推开他,面上却不为所动:“龙袍扯坏了再做一套便是……你还有名声?”
小皇帝目瞪口呆,抹眼泪的动作都僵住了:“……朕是亲生的吗?”
太后慈爱地用手帕拭去他眼角的泪花:“废话,若不是亲生的,哀家早就揍你了。”
小皇帝抽抽鼻子,抱着太后的手臂小声哀求:“朕知道错了,只求太后换个人来吧,朕看吴太傅就很不错,您要是换他来,这次朕一定……”
他话未说完,就被太后截住了。
“言妃刚入宫,皇上便批了过去三天都批不完的奏折,又早起赶赴金銮殿,哀家看他好得很,比吴太傅管用多了。”太后抓起帕子擦擦嘴角,下巴一扬,示意小太监把人扶起,“嗓子哑了就养一养,不要在此鬼叫,赶紧起来上朝。”
小皇帝颤抖着嘴唇被扶上了龙椅,脑袋里还回荡着太后的话。
好得很?
管用??
鬼……鬼叫???
整个早朝,小皇帝都没在听朝臣奏事。
他一直沉浸在“太后看朕受伤以前都会给朕吹吹的怎么突然就心肠硬了”,“这世界上真有易容术和控人的蛊吗”,“男狐狸精也靠吸男人的阳气修炼吗”这三个问题中,间或伸手拧一把大腿,看看自己是否做了梦中梦,其实身体还没从床上起来……
直到听见耳边有人来喊他:“皇上皇上,早朝结束,该去御书房啦。”
小皇帝如梦初醒地站起身,下座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等等,沈言川也在那儿?”
小太监点点头:“来传话的太监是那么说的。”
小皇帝一听,脸色顿时由白往青转:不成,此时回去就逃不出来了,明天有没有早朝还不一定呢!还是得去找太后说清楚,这回绝对抱着不能松手啊!
他一转头,珠帘后头的凤座竟是空空如也。
“……太、太后呢?”小皇帝边问,边拔脚往外走。
小太监紧跟其后,答道:“喊退朝的时候,太后娘娘就已摆驾回宫啦,还给您留了话儿,说今天约了安太妃下棋,若您遇事不决,待酉时再去寻她。”
小皇帝停下脚步扭过头:“确定是酉时?下棋要下五个时辰??”
兴许……不止下棋,还赏个花儿呗?”
“嗯?!”
见小皇帝面色不善,太监喏喏的又不敢说了,倒是一旁的侍卫上前道:“皇上,那现在是否摆驾御书房?”
小皇帝刚失了靠山,正不知如何是好,听他又催一遍,拒绝的话刚要出口,脑袋里忽然想起了沈言川早上说过的话——“陛下一切行程都由臣妾做主,任何一事完不成,等同陛下默认与臣妾行房,且需即刻进行。”
“啊!”
小皇帝大惊失色!
太后是故意早走让他靠不着的,而这群侍卫是专程来押他回去的!若是他死赖在外头,沈言川肯定立马出来找他,找到了必然是当众就地正法!
小皇帝别无他法,只好往停轿辇的地方走,一路上却拽了小太监耳语:“小福子,那个男狐狸精不简单,你赶紧去查他的底细,什么消息都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