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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这才恍然大悟,抚掌笑道:“这件事只怕是师父弄错了,寒烟并非是女儿身,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儿,哪里会是师父要寻之人?”
    “男儿?”
    听了这话的张逸然也不禁一怔,诧异道,“可是你弄错了?”
    “自然不是。”宝玉笑道,“他现在便在我房中伺候,这是男还是女一事我还是清楚的。”
    张逸然扇子于手心敲了敲,然而他近日已将这京中新买了人的人家全排查了一遍,皆不曾有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进府。因而思忖来思忖去,终究道:“既如此,我今日便与你一同往你府中走一遭儿,也好亲眼见见。”
    不亲眼见那寒烟一面,他终究是无法安下心来。
    张逸然已经不是第一遭儿往荣国府去了,也算是熟门熟路,唯有上一回驾马车的车夫听了这位爷又要去贾府的消息,登时便浑身一抖,想起上一次被他折腾的来来回回的经历来。他二话不说,立刻便去寻了平日里与自己换班的另一个车夫:“今日你去与二爷驾车可好?”
    “为何?”另一个车夫诧异道,“往荣国府去也不远,二爷出手也宽绰,何故让我去?”
    “......”这车夫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是怕自家二爷再抽风一回吧?他吭吭哧哧了半晌,最终搬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来,“我......我急着去茅厕!”
    其他人:......
    “罢了,替一次便替一次吧。”另一个车夫无奈,只得点头应允,“不过是往荣国府去一趟,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先前的那个车夫默默于心内想:不,你想的着实太简单了些,只怕今日你都不能回来了......
    这可不是做兄弟的刻意坑你,实在是前情太过惨烈啊!
    第36章 倒V章节请注意
    当前院的丫鬟来唤时,寒烟正在院落的另一处喂雀儿。他这日只着了杏色提花长袍, 衣袖挽起了一截, 露出恍若上好的美玉雕成的臂膀及手腕来。听了丫鬟的话, 他头也不抬又给那只嘴巧的鹦鹉添了些食水, 这才漫不经心道:“可是张家的人?”
    丫鬟笑道:“既然知晓了, 你还不快去?”
    “有何好着急之处?”他慢慢悠悠收拾了手头的东西,随即方才抬眸望过来, 长睫上下一敛,原本清冽的眸子里也多出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来,“急着要见我的人是他,可不是我啊。”
    张逸然于前厅等了许久, 虽有蠢徒弟相伴,到底心神难安。正按捺不住要去宝玉房中亲自寻人之时, 便见一纤长的身影姗姗来迟, 来人生的眉目精致,桃花眼,柳叶眉,目若秋水面如满月, 眼波流转间颇有些张夫人的韵味, 倒比张逸然自己更想是张夫人的亲生儿子。
    只是这样一掌眼,张逸然心中便已有了结论。
    “这便是寒烟了,”宝玉向他道, “师父, 寒烟真是个男儿, 只怕不是师父要寻的人。”
    然而张逸然只是上下打量着寒烟,将他来回扫了几遍,随即沉吟不语。半晌后方道:“蠢徒弟,你且先去做别的事,让我与他单独聊一聊。”
    宝玉心知这涉及了张府与柳府两府私事,原本便是不好掺和其中的,闻言便将这里伺候的丫头也尽皆遣了下去,亲自派了靠得住的人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径直沿着碎石小径去了另一处院落,趁着这个间隙去寻迎春下棋。
    寒烟与张逸然皆是聪明人,生就一副透彻心肠,二人不过四目一对,心内已自有结果。张逸然便道:“表弟,先坐。”
    “二爷怎知我是您表弟?”寒烟并不坐,反倒微微抿唇,轻声笑了下,“众人皆知,柳府里并无一位公子,柳大人膝下所出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所生的庶女罢了。这一声表弟,寒烟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逸然听了这夹枪带棒的话,便知他心内仍有一腔怨气不曾迸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方出言道:“此事,我定会令柳家与你一个交代。”
    好端端的一个贵家公子,却被逼得不得不以女子身份活了这许多年,后来更是被嫡母当做个普通丫鬟发卖了出去——这事儿若是传到旁人耳朵中,只怕柳家这几世的清名皆要扫地了!
    柳家虽非勋贵,然而也是京中的名门望族,经过三朝而不倒,朝朝皆有子弟于朝堂上做得高官,不得不说亦是百年书香之家,钟鸣鼎食之大族。
    张柳二家既为姻亲,便是唇齿相依的,张逸然自不能看着柳家声名受损,因而沉吟许久,方道:“我知你心中不平。然而此事,实在不能外传,待到舅舅回京,他自会将你接回府,开了宗庙将你上册——只是如今,你少不得要先随我回张府,只做权宜之计罢了。”
    寒烟听了此话,却不禁嗤笑一声:“什么权宜之计,又说什么交代!当日我方出生时,哪里曾见过我那好父亲来见我一面?那时,怎么没人与我提起什么交代?”
    “再之后,我与姨娘住在那柴房里,日日茶饭不保,唯有姨娘做些针线活儿,偷偷给下人一些钱,令她拿出去卖,这才能活到今日。那时,怎么无人说什么交代?”
    “我好容易长到十岁,这时,我那善心的嫡母却忽然知晓她自己不能生育,一气之下,便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要来掐死我。而我的姨娘挡在我面前,替我死了,好容易才替我换回一命——那时,怎无人说与我什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