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开口大口，带着一种独有的腥臭，更可以看到那豺狗噬血的眼神。李明哲下意识的把眼一闭，脑中一片空白。
高展以为自己会逃跑，但接下来他自己的动作几乎让他感觉到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他竟是跑向了那李明哲。
也许是与村里的村民们呆久了，这高展身上也传染了那村民的质朴的气息，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狠劲，甩起枪托，在空中直直击飞了那飞扑向李明哲咽喉豺狗，然后转过身子，那枪口直直捅到咬到李明哲小腿上的豺狗腹部，轰的一声开了枪。
一股强大的后座力传来，那狗被轰的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声息，刚想松口气，李明哲眼中突然浮出恐惧的目光，看向高展身后。
极度的恐惧让高展后背陡然的发紧，回身，却是看到二个豺狼正蓄势待扑。
“子弹！”高展背着身子，发出来的声音已经恐惧的变了味道。李明哲身上的包已经跑没有了，掏了几次，才把自己口袋里装的几个子弹掏了出来，递到高展手中。
快速度的换了子弹，高展这才感觉心里稍安，那剧烈跳动的心才慢慢静了下来。
开了二次枪，高展已经多少知道了猎枪的性能，双手托起，又是一枪，把前面一个豺狗前腿给打瘸了。
那豺狗又围着二人转了半圈，然后发出一声中甘心的嚎叫，像狼又不像狼的声音，这缓缓消失在山林中。
李明哲抱着树干身子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树叶，望着高展的眼神几乎快要哭出来，那以往傲气的神情消失不见，望着高展的，只有发自内心的感激。
高展激动的脸色红成一片，自己摸摸脸，烫的吓人，那肩膀更是抽痛着，看到危险消除，高展脚下一软，手里的猎枪都几乎拿不住，瘫坐在地上。
好半天，李明哲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控制，从树上溜了下来。一行血顺着他的小腿淌了出来，润湿了他的裤脚。
“高展……”这李明哲眼一红，一瘸一拐的走到高展面前，嘴巴却是哽咽着说出来话，重重的拍拍高展的肩膀，向高展点了几下头，然后偏过头去，开始摘了眼镜擦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快走，”高展打量了四周，不知怎么，感觉那四周的草丛里阴沉沉的，像是隐藏的无数的杀机在里面，把枪抱紧，然后又塞了一颗子弹，然后挽住哲少的肩膀：“怎么样，能走不？”
“能，不是很严重，咬着小腿了。”李明哲感觉了下，更觉的小腿一阵阵的刺痛。养尊处优的他那里遭受过这样的罪，疼的整个脸纸一样的白。
高展走过去，搀扶住李明哲的身子：“走，咱们回家！”
出了那山林，到那山村升起来的缕缕炊烟，再看看自己身后那丛林，二人相视一笑，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李明哲望着高展，久久拉过高展，然后重重的拥抱了下，这才放开，不过李明哲知道，自己这命，几乎也算是眼前的高展给的。
“高展，今天这份情，我承了，以后有用到我李明哲的地方，尽管开口。”李明哲少有的脸色通红，拍着胸口，给眼前这还算是男孩子的高展，说出了自己的承诺。
“别说了，我想在还在心跳呢。这打猎打到这个地步水平，也真是过瘾了。”高展看出了丛林，高展松了口气。
“别放在心上，换成你，我估计那时候也会去救我的。”
天空突然传来隆隆的雷声，高展抬眼一望，也就是转眼间，那西方山上空出现几块褐色云朵。那褐色云朵慢慢在天空聚拢，变密，变浓，形成一块巨大黑幕，急速向西扯去。黑幕像从东山后面拉出来，远远拉不完似的，很快遮满天空。瞬间，一个亮堂堂白昼，变成黑夜。
远处的山开始模糊起来，那天色转瞬既暗，蔓延到二人的面前。
“快走吧！”李明哲抬头看了看开，然后看到高展的狼狈样，然后指了高展，回头看那李明哲，也是一脸的泥土，头发上还沾着草叶子，那迷彩衣服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挂破了。
又是一声轰隆隆的雷声，天上的雨点，带着土腥子气，扑面而来，转眼间打湿了二人身上的衣服。
双手捧在脸上抹了把脸，李明哲指指高展，然后二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说实在的，高展并不讨厌李明哲这人。这人傲气归傲气，但最起码，他这人值的交。
临走到村口，那村庄上哄动起来：女人叫小孩，放羊娃唤羊，男人叫骂，响成一片。
远处传来隐隐闷雷声，雨，不紧不慢地下着。天空白茫茫一片，分不清雨丝。雨击到地面，冒出青烟似的白雾。群山隐在雨雾中，仿佛映在水中的倒影。渐渐，有微风吹来，越刮越大，越刮越急，越刮越狂。狂风到处，急雨如注。山上林木在狂风下，掀起滔天大浪，发出震天怒吼。小小山庄，如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变得微不足道了。
高展一路把李明哲送到屋里，那李明哲再三挽留，高展只是不停，要知道那白露还不知道自己进山打猎呢。从王伯那里出来，听到山里没有狼，就直接进了山，倒是忘记给白露说那回事了。
高展手里拎着猎枪进了白露家，那白露在屋檐下正焦急的张望着，雨水被风带着时不时的扑进屋檐下，白露的刘海上一层白蒙蒙的水雾气，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那一个大雷下来，白露的小身子就是一哆嗦，不过她还是抱着肩膀，目光直直的穿过院门，看远方看有没有高展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