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顾长浩真有那么点成就感。
现在几乎可以确认王学东没杀人,被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搞的很尴尬,在尴尬的同时又有几分愤怒。种种迹象表明,强烈建议死者亲属聘请律师,这几天一次又一次蛊惑死者亲属来打探消息,此刻正在楼下劝慰陈红母亲的“眼镜”,极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表面上对陈红的遇害义愤填膺,事实上很可能是贼喊捉贼。
正咬牙切齿,两辆警车缓缓开进院子。
去年亲自兼任专案组长的分局党委委员朱明东下车朝接待室方向看了几眼,旋即跟刚下车的“积案办”主任及两位老前辈握了握手,一起快步走进楼道,面无表情地来到三楼。
“朱局好,冯大好……”
“进去吧,进去再说。”朱明东下意识探头看看楼下,转身招呼冯锦辉三人进会议室。
接下来不仅要分析案情,还要作出决策。
保密工作比什么都重要,顾长浩等领导们全走进会议室,回头命令道:“阿水,守住楼道,未经允许谁也不能上来。”
“是!”真正的嫌疑人就在楼下,这个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刑警小水应了一声,像门神一样守在楼梯口。
会议室里全熟人,无需客套。
朱明东散了一圈烟,开门见山地说:“长浩,开始吧。”
“是,”顾长浩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照片,一边分发一边汇报道:“报告各位领导,这个人姓蒋,叫蒋新伦,本地人,与被害人陈红同村也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由于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初二便辍学。”
能坐在这儿的全反复研读过案卷。
冯锦辉对蒋新伦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过去两个月不止一次看过他的笔录,放下照片道:“如果没看错,他好像就在楼下。”
“是的,他这会儿就在楼下,明面上催我们提高办案效率,尽快把案件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事实上是打着被害人亲友的旗号打探消息,可能还有催我们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把陈红的遇害栽赃嫁祸到王学东头上的意思。”
正在进行的会议太重要,顾长浩非常清楚几位领导熟悉案情,但还是接着道:“言归正传,他辍学之后去学驾驶,买了一辆货车跑运输,除了交通违章,没其它违法犯罪行为,没犯罪前科。2007年,在亲友介绍下交了一个家在邻村的女友,2008年元旦结婚,生了一个女儿。陈红与前夫离异之后独自经商,刚开始时管许多亲友借过钱,其中也包括蒋新伦。由于蒋性格较为内向,平时几乎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又没犯罪前科,从表面上看与被害人只存在借贷关系,并且这样的借贷关系有很多。尽管案发之后他被列入第一批排查名单,但始终没把他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凡事都有因果关系。
陈红死了,他不仅无法获得任何经济上的利益,甚至连借给陈红的钱都很难收回。陈红的父母在女儿生前的财务问题上处理得不是很好,公司资金全卡住,个人存款全取证,该收回的外债一定要收回,该还的债务却推三阻四,试图来个人死账清。
也正因为如此,刑事案件还在办理中,民事案件已经有了一大堆,过去几个月老两口三天两头去法院当被告。
想到这些,朱明东若有所思地说:“他在债权问题上的态度有些反常,别人生怕拿不回钱追着要,甚至把死者父母告上法庭,他不仅没追债,反而很同情很关心被害人一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嗯,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疑点。”
局领导虽然了解案情,但绝对没办案人员透彻。
冯锦辉摇摇头:“小顾,你们应该有新发现吧?在债权问题上的态度反常算不上疑点,因为据我所知,像他这样想通过同情、关心甚至帮助,试图用诚意打动被害人父母的债主不少。”
老前辈也太不给朱局面子了!
顾长浩被搞得很尴尬,摸摸嘴角,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报告冯大,蒋在债权上的态度虽然不是重大疑点但一样是疑点,除此之外我们在走访死者生前的同学时发现一个新情况,他在上学时不止一次给陈红写过情书。”
“情杀倒是有可能,而且非常有可能,只是光凭这些可不够。”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写写情书实在算不上什么,据说现在小学生都早恋。
顾长浩微微点点头,接着道:“我们还找到他上学时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他朋友说他当时疯狂地暗恋陈红。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这一点,陈红上技工学校时他开始赚钱了,我们也找到陈红的几个技校同学,发现他不止一次去学校给陈红送过礼物,请过陈红吃饭。只要是女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虚荣心,陈红不是多多少少,而是比较虚弱。对这些来者不拒,但对外总声称只是普通朋友。尽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蒋也没有死缠烂打,更没有做出让陈红难堪的事。”
还真是个多情的种子!
朱明东掐灭烟头,淡淡地问:“后来呢?”
“后来陈红与别人结婚,婚后想在市区买房,手头上的钱不够,当时村里的地还没被征用,她父母也没多少钱,于是管亲朋好友借,也跟蒋开过口,蒋二话不说直接去银行取钱,借给陈红40万,这笔钱直到陈红与前夫离婚,分割财产才还给了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