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所区别。”
韩博笑了笑,接着道:“刑警大概两万多名,不到总警力的20%,任职门槛还是挺高的,必须有5年‘着装’警察的经历,跟欧美有点类似,但在提升上存在一些问题。对于有业绩的警员晋升警衔,提拔到管理岗位,然而有能力的刑警不一定是出色的管理人员,而且把刑警提拔到其它部门会破坏已建立的特情网络和情报关系网,现在好像开始尝试通过提供薪资来达到奖励目的。”
“听起来挺正规啊。”曲盛喃喃地说。
“是挺正规的,该有的全有,比如在职培训,专门建了一所刑事侦探学院,美国的FBI、英国的苏格兰场和德国、荷兰的警察部门提供很多帮助,结果受训的大多刑警认为他们的侦查经验和知识来自‘实践’,不是学校和书本,甚至把去培训当着度假。”
难怪个个说南非警察腐败,连培训都不重视,可见队伍正规化建设存在多大问题。
曲盛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似乎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同行。
“警力不能说有多紧张,但配置上有问题,分布严重不均匀。总部多,基层少,一共十几万警员,总部就两万多。开普敦那个案子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负责调查的刑警一个人要办40多个案子,破案率怎么上得去?”
“地区与地区也不均匀,比如东开普省多,北开普省少。”刘心存忍不住补充一句。
韩博点点头,继续道:“而且内部合作机制有问题,刑侦队跟警署相对独立,甚至不在一起办公,最远的相距十几乃至几十公里,与案发地公众接触少,需要当地警署提供破案线索和情况,但大多警署往往不太愿意配合。内部沟通严重不畅,刑事侦查部门之间,刑警个人之间,刑侦与警署之间几乎不交流情报,都把情报信息当成‘专有资产’,怕别人抢功,不愿意交流不愿意分享,直接导致重复劳动较多,破案效率低下。”
过来是给他当助手的,曲盛很直接地问:“遇到涉及我们中国公民的案子怎么办?”
“先找最大的,再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疏通方方方面面、上上下下的关系,敦促、协助他们破案。必要时可以提出严正交涉,强烈要求他们组织力量,加大侦察破案力度,将罪犯绳之以法。”
没有执法权,此行的使命体现在“联络”两字,联络、协助南非警方破案。
而旅居南非的广大侨胞对“境外110”的期望又那么高,上级对身边这位和自己也寄予厚望,希望能两个连执法权都没有的联络官改善南非华人的治安状况,曲盛跟韩博刚来时一样感觉压力巨大。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办。”
韩博回头看看搭档,说道:“除了要盯着南非警方尽快侦破那几起命案,我们现在有两项迫在眉睫的工作,一是西山省厅请求我们协助,他们收到消息,一个涉嫌非法吸储的经济犯可能逃到了南非,请我们代为留意,如果确实在,想办法帮他们把人抓回去。”
“涉案金额多少?”
“三亿多,涉案金额巨大,是一个女嫌犯,出逃前在信用社的一个分理处工作,已经上国际刑警的红色通缉令。”
南非有三十万华人,想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搭档是闽省人,马上就要参加他老乡举办的接风宴,完全可以发挥自身优势,发动在南非的父老乡亲帮着留意留意。
韩博顿了顿,又拿出一叠材料:“这段时间,约堡总领馆和开普敦总馆接连处理了起起领事保护案件,当事人大多为一些涉世不深的年轻男女,在南非全没有合法身份,他们因急于取得在居留权而委托非法移民中介办理工作签证,结果上当受骗,得到的只是伪造的工作签证。他们是这么说的,自称是非法中介的受害者,但无法证实其所持的伪造签证是从中介处购买所得,也没有中介开具的发票。我昨天去了一趟林德拉遣返中心,经移民局同意跟他们谈了谈,结果发现他们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不敢直视我,不愿意跟我谈。”
“南非移民局打算怎么处理?”
“查获这些人持有伪造签证,移民局要把他们遣返回中国。他们不想回去,想到领事馆。”
领事保护不包括帮他们申请签证,更不可能帮他们申请居留权。
曲盛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追问道:“在南非没合法身份,在国内呢?”
“护照不是假的,是经过篡改的,口音明明来自闽省,却说自己是西北人。我联系过护照上的户籍所在地公安局,国内同行说户籍资料里查无此人。”
“也不是在逃人员?”
“我把照片发回去了,暂时没比对上。”
对在内部省份公安系统工作的人而言,这样的事很奇怪。
曲盛却见多,岂能听不出韩博的言外之意,轻叹道:“如果没猜错,他们背后应该有一个偷渡团伙。”
“我也是这么分析的。”
韩博点点头,凝重地说:“偷渡肯定不对,但他们终究是为了改变现状,想出来多赚点钱,在南非的华人尤其闽籍有很多是偷渡过来的,漂洋过海来打拼很不容易。关键收他们的钱,组织他们过来的蛇头太不负责任。帮他们篡改别人的护照,做假的南非签字,而这些在移民局监狱里的人为支付偷渡费用,很可能在国内欠下一屁股债,赚不到钱就这么被遣返回去,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