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手机突然响了,“妹夫”打进来的。
“韩sir,你太太她们回来没有,中午一起吃饭?”
“没有,她们不玩到天黑回不来,”韩博放下笔,握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着不远处的警察总部大楼,反问道:“中午一起吃饭,你有时间?”
关星伟往公事包里收拾文件,朝开着免提的座机说:“中午有45分钟,我过去,CCB那边刚查出一些眉目,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聊。”
“好吧,我问问餐厅有没有位置。”
“餐厅说话不方便,我买吧,买好带过去。”
“行,等你过来。”
跟“妹夫”没什么好客气的,韩博挂断电话,迅速把茶几收拾出来。
打击一般性的洗钱对财富情报组乃至香港警队而言,真有那么点“民不告官不究”的意味。一来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虽然谁都没明说,但谁都担心“水至清而无鱼”;二来同样面临资源不够、警力不足的问题,尽管早已建立起相对完善的反洗钱体系,不过面对严峻的洗钱局面,仍力有未逮。
再就是洗钱手法在不断推陈出新,虽然对金融部门的监管比较到位,但是对于其他一些部门和一些领域,比如房地产,仍存在不少缺憾。
不过在对待贩毒集团、恐怖组织和三合会洗钱上,香港警方是毫不手软绝不留情的,始终保持高压态势。
等了十来分钟,关星伟到了。
韩博接过塑料袋,从里面取出盒饭,微笑着问:“CCB有进展,都查到了些什么?”
“CCB发现你提供的人员名单中有一个本港市民具有三合会背景,是‘和胜和’的核心成员,种种迹象表明他正在从事出售他人银行户口供人洗黑钱,而那些出售户口的市民所得利益仅数百至数千元不等。”
这种事内地省份也有,说白了就是用别的身份证去银行开立个人账户。
韩博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拿起筷子洗耳恭听。
关星伟顾不上吃饭,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递上来:“我们发现该嫌犯帮你要抓的人用他人身份证在香港成立一间贸易公司,你要抓的人通过地下钱庄将非法自己不断转入香港,再通过几十个银行户口转入该贸易公司。由于这间贸易公司在银行的账户经转入金额从500万元至1000万元不等,但该公司留存银行的客户身份资料显示其经营规模难以支撑如此大额的贸易活动,银行方面便将其作为可疑支付交易行为,报告我们联合财富情报组。”
“这么说在只要搞清是哪个地下钱庄就行?”
“对你来说是地下钱庄,对我们来说是财务公司。”
“到底是地下钱庄还是财务公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同时违反了两地法律,我有权查处,你们也有权调查。”
“所以邓sir刚才召集各部门开会,让O记联同商业罪案调查科、新界北总区刑事科调查,相信这两天会对港九多处地点进行搜查,搜捕目标黑帮人物及洗黑钱同党,估计要拘捕一批人。”
香港同行分工明确。
只要涉及黑帮,不管涉及的是什么案件,都要由打击黑帮经验最丰富的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牵头进行。
韩博点点头,举起文件笑问道:“我可以把这些带回去吗?”
“当然不可以,只能看,在这儿看。”
关星伟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而且你带回去没用,你就算偷偷拿上法庭,我上司只要发表一个声明,这些文件就会变成一堆废纸,不能作为证据使用。”
这些是证据,但如果香港同行不承认不背书那它真是一堆废纸。
一切都要按程序来,韩博只是开个玩笑,放下文件扒了几口饭,又故作不快地问:“对了,为什么不让我去你那儿坐坐。邓sir都不会把我拒之门外,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跟哪个女警关系不一般,担心被我发现?”
“女警,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
没到一定层级的人许多事是不知道的,作为高层重点培养的警界精英,关星伟有资格知道一些大多警员不知道的事。
这件事很敏感,但跟眼前这位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吃了一小口饭,苦笑着问:“回归前,警队有一个政治部你有没有听说过。”
“拜托,我是看香港警匪片长大的,在我不知道公安有哪些内设机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CID、飞虎队,就知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了。”
“好吧,你知道得比我多。”
关星伟笑了笑,放下筷子解释道:“那个部门其实不归警务处管,直接听命于伦敦,亦为美国效劳。回归前一直按MI5(军情五处)的秘密指令行事,反间谍同时为MI5收集大陆情报,据说也与CIA和FBI保持联系。”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韩博笑问道:“不是早解散了吗?”
“看来你真只是一个警察。”
“什么意思?”
关星伟轻叹口气,苦笑道:“表面上是解散了,不过有传言伦敦并没有就此收手,曾秘密培训和安插了一批适应‘九七’后新形势的特工,继续在本港从事情报活动;据说还有一些骨干早在十几年前就秘密转至海外,进过几年秘密培训,在97年随着移民回流潜入香港。他们有的跻身政府部门,有的潜入保安机构,不管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不管从事哪些活动都不能没有资金。而只要有黑钱流动就可能被FIU(联合财富情报租)发现,所以我必须搞清我的部门有没有被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