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接触少,私下里通话多。
余绍东真不管事么,如果不管事,跟戴辉通这么多电话做什么?
想搞出这么一个“惊天大骗局”,前期是需要投入的。
从身份证信息上看,戴辉等几个国内嫌犯老家全在农村,户籍所在地公安部门协查反馈,他们家境一般,在东广租写字楼,开办公司,买套牌车,这些前期投资极可能全来自余绍东,他是香港人,他有一定经济实力。
韩博越想越有道理,自言自语:“戴辉可能只是一个傀儡,余绍东可能才是真正的主犯。”
“韩处,我知道了,我立即组织民警重点查余绍东的通话记录。”
韩博缓过神,沉吟道:“先查查吧,不过我觉得如果他是主谋,那我们掌握的可能只是他使用的其中一个手机号。”
“您分析的对,他是香港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国内的号码。”
“或许有线索呢,你先查。”
不知不觉,越野车已在维持秩序的民警疏导下,缓缓开进依然挤满人的金鹰公司大院。
受理群众报警不是银行给客户办理存款取款,进去一个人要做一份笔录,要核实他们提供的各种凭据,为协助市县两级党委政府维稳,还要顺便安抚安抚,受理一个案子至少要半个小时,根本快不起来。
秦景乡正在里面遥控指挥县局的交警、治安民警和刑警查车查人,县局又来一个副局长,在门口指挥交警、巡警和协警维持秩序,举着喇叭,声嘶力竭。
韩博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来得匆忙,穿得不多,一直呆在外面等候,又急又冷又饿,冻得瑟瑟发抖。还有许多小孩跟大人一起来了,有的在玩耍,有的在哭闹。
“郅方同志,安排人去搞点热水,在那儿设两个饮水点。”
“是!”专案组长回来了,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郅副局长不敢怠慢,急忙转身敬礼。
没穿警服,韩博没有回礼,跟他握了一下手,补充道:“跟群众说清楚,我们晚上不下班,直到受理完所有报案才休息,请大家伙不要担心,不要着急。家在城区或离城区不远的,可以先回去吃饭,休息一会,晚上再来或明天来。”
“好的,我立即安排,立即宣布。”
“辛苦你了,我先进去。”
一楼仍在忙,十几间办公室全在接案。
二楼相对清净,没那么多人,只有此起彼伏的通话声。
各组看样子没什么进展,有进展小组长早汇报了,韩博没打扰他们工作,在门口看了一眼回到曾经的金鹰公司董事长、现在的“11.26”特大诈骗案专案组组长办公室。
现在已是下午3点23分,刚才打电话问过,领导在武装部招待所没吃饭。
对负责后勤的民警而言,服务好领导是头等大事!
韩博刚坐下,热腾腾的饭菜送进来,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看样子是在厨房做的。外面维持秩序的民警和楼下的办案民警吃快餐,领导开小灶,如假包换的特殊化。
不过现在顾不上那么多,肚子正好饿了,感谢一下,端起碗筷就吃。
刚吃几口,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老同事,没必要搞那么严肃,韩博顺手摁下扬声器:“周教授,我韩博,不好意思,早上是不是在上课?”
“不好意思的是我,刚看见有未接,早上确实在上课。什么事,是不是回来了,晚上我做东,陈主任正好在,好久没聚,一起聚聚。”
公大经侦教研室的周教授,不是老同事是什么。
免提声音不清楚,韩博吃完嘴里的饭菜,拿起手机说:“周教授,我没回去,还在贵省,上午给您打电话,是有事相求。”
“求我,开什么玩笑,你是公安局长,我一个教书匠,我能帮你什么忙。”
“真有事相求!”
老同事完全值得信赖,韩博简单介绍完案情,说道:“您这两年不是三天两头往东广跑,专门研究洗钱吗?隔行如隔山,就认识您这么一位专家,还是娘家的专家,不求您我还能求谁?”
周教授不是警察,但他是专门研究经济犯罪,专门教警察的人。
如何打击洗钱正好是他研究的课题,找他真找对了人,他下意识问:“韩博,你怀疑嫌犯没潜逃是在洗钱,是想把诈骗到的赃款转移到香港?”
“现在确认的涉案金额已高达六千多万,想把这笔巨款转到香港没那么容易吧?”
“没那么容易,也没你想得那么难。”
“没那么难?”
术业有专攻,对传销你有一定研究,在洗钱方面你小子差远了!
周教授刚发表一篇论文,接下来要搞专题讲座,心情不错,干脆给韩博当起老师,“香港和伦敦一样,同属于内外混合型离岸金融中心。政策宽松,是热钱、灰钱和黑钱喜欢聚集的地方。黑钱流入香港的渠道花样繁多,内地资金包括非法资金,流入香港的非正常方式主要有六种。”
“周教授,稍等,我拿笔。”
该虚心求教的时间就要虚心求教,韩博把饭菜推到一边,翻出纸笔不无尴尬说:“好啦,您继续。”
“第一种是现金走私,从东广过关到香港,提前在黑市兑换2万美元,将现金塞在行李箱夹层或内衣暗袋内带到香港。这个方法看来老套没技术含量,但是最安全有效的。还有不法分子利用一些专门跑腿的‘水客’,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偷运过境后再以货币兑换点的名义存入银行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