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别人一样会这么想。
韩博不想解释,这种事没法解释,并且影响肯定是有的,或多或少罢了。
摄像机傻瓜式的,很好用,摁下电源键,插上磁带就可以拍摄,一盒磁带能拍近一个小时,韩博扛上三脚架,回头笑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去哪儿不去哪儿不是侯厂长说了算,他要服从组织安排。不说这些了,走,审讯去。”
“哦,我让老黄提人。”
讯问室光线有点暗,画面不是很清晰,又不是拍电影,只要把图像和声音录下来就行。
美中不足的是只有六盒磁带,拍完要么重新买,要么像录音机磁带一样把之前拍的消掉。可以反复使用好多次,但视频却保存不下来。
据说可以用电脑把视频刻到光盘里,回头研究研究,正好元旦要去江城参加马志功的婚礼,到时候问问学计算机的哥们,到底需要什么软件什么设备,需要什么配置的电脑。
调整好三脚架,把焦距对准嫌疑人坐的椅子,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有几分姿色的少妇被联防队员老黄带进来了,嘴上骂骂咧咧。
“别碰我,这么大年纪死不要脸,敢耍流氓,小心去县里告你!看什么看,凭什么抓我,告诉你们,公安我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走了,就住这儿,不给一个说法,跟你们没完……”
张霞,胡搅蛮缠的“专家”,胜利村的“名人”。
丈夫在工程队,年头出去年尾回来。她当家,大事小事说了算,公公婆婆和小姑子全听她的。很厉害,一丁点亏不能吃。曾因为村会计算错账,多收她家五块钱,一直闹到乡政府,李特派调解没用,要老卢给说法。
吵遍全村无敌手,动不动把上衣一解说人耍流氓,村干部看见她绕着走,生怕她胡搅蛮缠。
今晚要对付的要么情节比较严重,要么是刺儿头,只有把这些刺儿头拿下其他人才好对付。
“嚷嚷什么!”
韩博声色俱厉,啪一声猛拍了下桌子:“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公安机关!村里那一套在这儿不好使,再敢嚷嚷,直接送看守所,先拘留15天,看你还敢不敢胡搅蛮缠。”
光顾着撒泼,没注意眼前这位是谁。
张霞在村里开了个小商店,经常来集市的批发部进货,见过一次韩博,猛然认出他就是人们谈虎色变的韩特派,一下子被吓住了,咬着嘴唇不敢再吱声。
“坐下。”
韩博冷哼一声,指了指身边摄像机,然后出示警察证:“张霞,我是良庄乡公安特派员兼思岗县公安局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侦查中队中队长韩博,这位是我们中队指导员王燕同志,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询问,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程摄像。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要对你的每一句话负责,明白吗?”
摄像!
在电视上见过,真是小摄像机。
两个公安跟审犯人似的坐在面前,旁边架着摄像机,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霞彻底被震慑住了,忐忑不安说:“韩特派,你们搞错了,周大明买媳妇不关我事,我只卖杂货不卖妇女。”
“要是拐卖妇女儿童,你还能坐在这儿?”
韩博狠瞪了她一眼,冷冷地问:“姓名。”
“你们不是知道吗?”
“少废话,问什么回答什么。”
“问吧。”
“姓名?”
“张霞。”
到了这儿就要守规矩,按程序问就是给你上规矩,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全部问完,进入正题。
“去年7月27号你在什么地方?”
“过去这么长时间,记不清。”
“我提醒提醒你,周大民买媳妇是去年7月24号,有没有想起来?”
这一说想起来了,张霞心里咯噔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27号,27号,我,我,我好像在周大民家帮忙。”
韩博追问道:“帮什么忙?”
“他,他家养夏蚕,要摘桑叶,托我帮他看媳妇。”
“为什么要看?”
“他,他,他媳妇前一天跑过,不看就跑了。”
“你怎么看的?”
周大民被关进看守所,不知道要判几年,他媳妇在蚕桑指导站,他们肯定交代了,而且这件事好多人知道。正摄像呢,编瞎话要负责,张霞追悔莫及,一个劲暗骂自己多事,不敢胡搅蛮缠,更不敢隐瞒。
“我,我,我把她衣服扒了,把,把能穿的全收起来,让她,让她光屁股不敢跑。”
“然后呢?”
“后来,后来她裹床单从窗户跑。我,我答应帮周大民看的,发现她已经跑到桥口,就骑自行车把她抓回去了。”
“怎么抓的?”
“我,我把床单揪了。”
“还有呢?”
“我,我,我好像打她几巴掌。”
难以想象一个女人会对另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韩博指着她问:“你把床单抢走,打了她几个耳光,让她大白天赤裸裸往回走,一路上至少有二十个人围观,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我,我,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
“她是人,一个被人贩子拐卖过来的可怜女人。同为女人,你非但不给她提供帮助,反而侮辱她,折磨她,帮周大民囚禁她。要是你被人拐卖,被人这么对待,你会怎么想?遇到性子刚烈的,连寻死的心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