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为顾俊生买媳妇的事,人刚到那天晚上,村干部还去喝过“喜酒”。
杜支书被搞得焦头烂额,苦笑着说:“宁所长,韩特派,要是能把钱要回来,那个妇女带走就带走。顾俊生不能带,他今年38,家里有个57岁的老母亲,长期卧病在床,他一走没人照顾。”
“现在是谁帮着看那个外地妇女的?”
“叔伯兄弟媳妇和左邻右舍,韩特派,你听我说,顾俊生人很好,谁家忙不过来就去帮忙,从来没跟人红过脸。下午我见过,又在帮四队陈长发家干活。老实巴交,这样人对社会没危害,买媳妇也是迫不得已。”
“先看看情况。”
“韩特派,买个媳妇有这么严重么,邻村好几个,有的孩子都上小学了。”
“杜支书,贾村长,我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们的女儿被人拐卖到外地,你们急不急?要是人家本来就有家庭,甚至有孩子,那对另一个家庭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不是有没有那么严重,是非常严重。”
韩博异常严肃,语气很重,众人面面相窥,欲言又止。
韩博环视着众人,接着道:“按照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严惩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的决定》,收买被拐卖、绑架的妇女、儿童的,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收买被拐卖、绑架的妇女,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的,要依照刑法关于强奸罪的规定处罚。并且有明文规定,任何个人或者组织不得阻碍对被拐卖、绑架的妇女、儿童的解救,不得向被拐卖、绑架的妇女、儿童及其家属或者解救人索要收买妇女、儿童的费用和生活费用。也就是说,买媳妇花钱也违法!”
“严打”结束没多久,“严打”余威犹在,村干部噤若寒蝉,不敢吭声,只能硬着头皮带他们去。
顾俊生家在四队(村民小组),要过一座小桥,只能步行过去。
三间旧瓦房,中间客厅,两边是卧室,门口一个小打谷场,土的,没用水泥浇筑,没铺水泥方块,周围没砌院墙。厨房在打谷场角落上,烟囱挺高。
低矮,破旧,与左邻右舍的楼房形成鲜明对比。就客厅一个大门,窗户是水泥的,堵住门就行。
村干部带着一帮人过来,他诧异地问:“杜支书,有事?”
韩博和安小勇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他胳膊,猛地将他推进屋里。宁所长和镇干部紧跟进来,直奔东房,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衣着完好的坐在角落里,一脸惊愕。
“我们是公安局的,我们来解救你,我说话能听懂吗,收拾衣服,跟我们走。”宁所长生怕夜长梦多,招呼一个女干部帮她收拾。
这地方人“太团结”,跑几次没跑掉,沈秋艳几乎绝望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法我坐牢,只求你们一件事,把我妈送敬老院。”
买媳妇的大多是老实巴交,家庭条件不好,实在找不到老婆的农民,顾俊生真被吓傻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搂着韩博腿哀求,想得全是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看上去是个孝子。
“起来!”
韩博和安小勇跟拧小鸡似的将他拉起,按坐八仙桌边的大凳上,厉声道:“会不会坐牢,要看你表现。老实交代,有没有强行跟她发生关系,有没有逼着她跟你同房?”
“没有,天地良心,真没有!她找到把剪子,她不让我碰她,洗澡换衣裳插门,不许我进东房……”
“你们晚上怎么睡的?”这几个问题很重要,直接关系他会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从内心来讲,韩博不想看到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坐牢。
“开始在明间(客厅)打地铺,后来在东房打地铺。”
“地铺呢,我怎么没看见。”
“买个媳妇不睡一张床,我怕被人笑话,塞在床底下。”
女孩颈部、胳膊上没伤痕,床底下有卷起来的铺盖,中午饭没吃几口,碗筷仍搁在老式书桌上,红烧鸡块,炒青菜,有荤有素,伙食不错。衣服一看便知道是新买的,好几套,鞋也是。
由此可见顾俊生真想跟她过日子,没虐待,只是限制其自由。
只要没打没强奸,一切好说。
韩博走进西房看看老人,回头道:“宁所,杜支书,顾俊生我可以不带走,如果有什么事必须随传随到。”
“谢谢韩特派,我可以替俊生担保。”杜支书终于松下口气。
江省民风淳朴,不是那些民风彪悍的边远山区,只要有地方政府支持配合,解救工作不是很难做。
沈秋艳上过初中,会说普通话,一上车便哭诉起这半年的经历。
她老家西川省,看见待遇不错的招工启事去报名,在报名点几个招工的人说得挺好,一到江省便凶相毕露,逼着她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农民。
“一路上有不少机会,为什么不逃?”韩博扶着方向盘问。
沈秋艳擦干眼泪,哽咽地说:“我们在人贩子手里,身份证被扣,钱被搜了,他们盯得紧,根本没机会。到这儿跑过三次,没成功,这里人太‘团结’。”
第91章 打拐行动(四)
江省治安在全国算很好的省份,思岗治安在全省排前列,多少年没发生过影响恶劣的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