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如此施为,只要他不能赶在李唐精兵赶来之前杀掉赵德言,那就是必死之局;而赵德言很自信他能拖延到救兵赶来,毕竟他堂堂魔帅的本事那也不是吹出来的——
难道寇仲这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那当然不可能,寇仲略占了上风之后,就退至院门,横刀于胸前,傲笑道:“好教言帅得知,我寇仲随时都有取你性命的实力,若你累我身份暴露、来不及开启宝库就要远遁,此仇我迟早要报!”
就在这短短几个回合的交锋之中,寇仲的心机已展露无遗:之前是打是谈,节奏都掌握在赵德言的手中;而寇仲却是借着示弱和服软来迷惑对手,趁机抓住了对方的心神破绽,骤然出刀反击!仅此天马行空的一招,不但打乱了赵德言的谈判节奏,更让对方无法摸清寇仲的思路,猜不透宋师道这个人质对于寇仲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胜负的风向立时就发生了转移。
再者说来,赵德言其实也很清楚,即使他知道了宝库的入口所在,也未必能成功开启机关,终归还是要依仗寇仲——这反过来自然就成为了寇仲的谈判底牌,他必须以此震住这个老狐狸,才能防止他的身份秘密被泄露给李阀、独孤阀以及慈航静斋等各方势力:只有这样,他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宋师道被对方劫走的这个意外给他们带来的损失,使他们不至于需要放弃整个即将达成的大计划、灰溜溜地逃出长安城。
事实证明寇仲的能力和实力均非等闲,越到关键时刻,他就越能发挥出他那深不见底的天赋潜力……然而他如此作为、手段反复,难道就真不怕宋师道出事?
赵德言显然已是这样认为,他的双目之中都泛出了血丝,恶狠狠地说:“想不到少帅竟如此恣意妄为、不顾义气,是我看错了你!”
这谈判到这里已经算是崩了,寇仲放弃了救人,以不杀赵德言为胁、逼他保守身份秘密……为了杨公宝库能顺利开启,赵德言不得不接下这个反向威胁,但他已经暗暗决定只等寇仲一走,就要对那个落在他手中的可怜人质施展出千万般酷刑手段来逼供了:有怒气自然要发泄!
“能得言帅一句夸奖,真是何其荣幸,哈!”寇仲得意一笑,随即潇洒地旋身而起,就这么越过院墙、飘然远去了。
寇仲真的把他的军师扔到脑后去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寇仲能走得这么潇洒,就是因为他已经收到了徐子陵的传音:人已救出,速来会合。
赵德言并没查到徐子陵也来到了长安,更想不到方才寇仲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才会出此纰漏……
“好个少帅,竟是也给我玩了一招声东击西!”放眼扫过满屋的死人,赵德言眼皮一跳,蹲下身来查探了门下弟子尸身上的伤痕,怒极反笑道:“原来徐子陵也到了,哼,幸好我亦留有后招。”
能够被赵德言带在身边、一同前来长安抢夺邪帝舍利的弟子们自然武功不低,等闲之辈怎可能不声不响地杀光他们更把人救走?在整个少帅军之中,也只有徐子陵能做成此事了:须知武林高手对于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很珍贵的,少帅军底蕴不足,除了寇仲和徐子陵以外就没有排得上号的高手了,这也是赵德言掉以轻心的原因之一。
愤而起身,一脚踹开挡路的尸体,赵德言明明气得额头上都暴出了青筋,表情却依然带笑,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只要还想救人,寇仲迟早都要爬回来求我!”
赵德言这么有自信,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当寇仲匆匆赶回同兴社的暗舵,推门进房后,就见徐子陵皱着脸坐在床沿边……
“二哥!你受伤了吗?”旋风一般地冲到床边,寇仲凝目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人,心脏扑通扑通地仿佛要跳出胸腔!
宋师道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似乎并没什么其它损伤,但他此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只朝寇仲眨了眨眼睛,便再没有其它表示了……
迎着寇仲的眼刀,徐子陵苦笑道:“仲少你瞪我也没用啊,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样了,一动不能动,话也说不出……”
徐子陵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被焦急的寇仲给推到一边去了,寇仲轻轻地摸了摸宋师道的脸,眼眶微红地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徐子陵很识相地让开了几步,说:“二哥应该是被某种特殊的手法给制住了,我特地揭下他的面具,结果他连表情都没办法变换!”
寇仲的眼中填满了杀意,咬牙切齿地说:“赵德言!我迟早将他碎尸万段!”
徐子陵叹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先想想该怎么解除这个古怪禁制吧,否则还得回去求赵德言……”
“连长生诀真气都解决不了这个禁制吗?”寇仲握住宋师道的手,正要渡些内力过去,就被徐子陵给阻止了,“等一等,我刚刚已经试过了,才给二哥传了一点点内力,他就冷汗直流,还乱眨眼睛,显然那会让他很痛苦,你还是别乱来了。”
听闻此言,寇仲的脸色都铁青了,却是无可奈何——他和徐子陵唯一的救人手段就是长生诀真气,如果连这等绝招都没用的话,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地束手无策了。
平日里寇仲和宋师道只要手牵着手就可以传音交流,那其实还是因为内力在他们的身体之间流动的缘故,现在寇仲不敢妄动,两人自然就无法交流,真可谓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