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眸光一亮,嘿笑着说:“陵少的意思是了空老和尚对和氏璧做了些什么……”
徐子陵顿时皱眉,以一种略显鄙夷的眼神瞅着寇仲,道:“为什么这句话从仲少你的嘴里吐出来,就显得那么龌龊了呢。”
“看来小陵是感应到和氏璧的变化了,”宋师道拍了拍寇仲的发顶略作安抚,笑道:“继续说下去。”
徐子陵颔首笑道:“没错,果然正如王世充所说,和氏璧诡异莫测,我猜了空大概是在借和氏璧练功之时出了点岔子,他担心其他和尚也会受之影响,所以才让所有人远离铜殿……而这就是我们盗宝的机会哩。”
寇仲苦思道:“按照王世充给我们的地图来看,铜殿正门对着的那个白石广场视野宽阔,只要派几个眼力较好的和尚在广场四周监视,只怕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铜殿里去,那我们又如何入殿呢?”
徐子陵镇定道:“这完全是一场赌博,我们就赌了空确实是练功出了岔子、必须觅地静修,少了他这个大宗师,我们成功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加了。至于那四大护法金刚以及二百多个武功高强的和尚嘛……如果引得他们在铜殿前动手,在和氏璧的影响下,他们说不定会实力大减。”
寇仲愕然道:“这又赌那又赌,这简直就是赌命啊!再说了,万一我们也被和氏璧给影响了,直接就束手就擒,难道真要留下来做和尚嘛?!”
徐子陵微微摇头道:“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和氏璧对我们的影响绝没多大,因为它总会令我生出一丝很想亲近的感觉……”说着他看向寇仲,若有所指地笑了,道:“仲少爷不是向来都最敢赌的吗,从前你还笑我优柔寡断,也不瞧瞧如今的你自己?”
寇仲略一迟疑,宋师道的一双锐目之中已是神光电闪,他淡淡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走!”话毕,他率先朝净念禅院疾射去,寇仲和徐子陵也赶忙跟上。
他们三人由禅院后墙的方向上山,不同于正面那八百零八级直通山顶的石阶,这一面全是危崖峭壁。
他们穿过一片密林,再横过了一道环绕崖脚而过的小河之后,宋师道提议道:“我们就在这里将容貌掩饰一下吧,各用一副从来没用过的面具,盗宝之后就将面具销毁。”
寇仲和徐子陵当然点头同意,事实上他们早有准备,寇仲连标志性的井中月都没带在身上,还多穿了好几层颜色各异的衣服——此时他们三人将最外层的衣服脱下来粉碎后扔下河去,又戴上了面具,顿时变成了三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人。宋师道和寇仲都是面目普通的中年人,而徐子陵则是戴了一副老年人的面具,那面容还颇带有几分高手的威势。
宋师道拿布巾将徐子陵的一头黑发包了起来,寇仲更撸起袖子折了一根粗树枝,拿着佩刀几下子就削出了一把木剑来,给徐子陵挂在背上,用以掩人耳目。
一番打扮后,三人提气而飞,在峭壁的石块上跃来跃去,终于来到了一处断崖横面微微凸出的小平台上,而这断崖正好紧挨住禅院的后墙。
徐子陵仰头看了几眼,微笑道:“宋二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再往上的话,仲少爷的眼刀子都快要把我给戳死了。”
“若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在我们之中还是我的实力最高吧,”宋师道轻哼了一声,笑道:“两位少爷是把我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妞儿还是一无是处的纨绔贵胄?”
寇仲略有些讪讪然地笑道:“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你的身份实在不同寻常,假使有个万一……传出去你堂堂的宋阀少主亲自来偷和氏璧,那就真的大件事了。”
徐子陵也点头说:“我们这一次靠的是智取而非力敌,若是真的要跟那些和尚们打生打死,一个人和三个人没什么分别,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就丢掉小命。所以其实就连小仲都只是离近点方便接应我而已,真正出手赌运气的只有我一个人。”迎着寇仲诧异的眼神,徐子陵自信笑道:“宋二哥在这里等我们就好,到时候我们跳崖下来、你可要及时接住我们,如果你只顾着抱仲少爷而忘了接住我的话,和氏璧就会和我一起摔个粉碎哟。”
宋师道静静地凝视了两人一会儿,沉声说道:“也罢,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如果真的脱不了身……那就束手就擒吧,凭宋阀的势力,我怎么也会把你们捞出来的。”说着他一左一右揽住双龙,低声道:“于我而言,你们俩的小命可比和氏璧贵重多了。”
“知道了,我们的大靠山。”徐子陵轻锤了宋师道一下,说:“虽说仲少的分量才是大头,但我也很感动,哈。”他洒脱地笑了笑,便顺着崖壁攀了上去。寇仲只回头略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跟上了好兄弟的身形,凭他们之间的默契,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双龙很快就来到了禅院后墙的墙根下,徐子陵深吸了一口气,说:“就到这里吧,你注意点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用‘飞天神遁’把我捞出来,然后我们就一起跳崖。”
寇仲的神情复杂,混合了多种情感,占大头的自然还是担忧,低声道:“你千万要小心……哎,这回我欠你的可真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少自恋了仲少爷,才不是为了你呢,”徐子陵笑道:“其实是我自己也非常想得到和氏璧,不同于你们所追求的权势意义,和氏璧对我有种额外的吸引力,我长这么大,首次生出极想得到某物的情怀,自然满腔都是动力和勇气。”说着他揽住寇仲的肩膀,轻声说:“你这是关心则乱、才会变得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仲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