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可以被应用在方方面面之中:无论是建筑、机关,抑或是武学之道,甚至关乎于感情的抉择和人生的意义价值。
鲁妙子目光苍茫,叹息道:“五十乃完满之数,当数处五十时,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生成四十九时,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它四十九数便可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
徐子陵拍案叫绝,道:“先生的这个说法可真是精彩绝伦!”寇仲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鲁妙子瞪着两人,肃然皱眉道:“你们两个小子,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与其说他正在传道授业,倒不如说他只是在抒发内心里的感想,鲁妙子根本没指望双龙能领悟到太多的东西,即便是他所看中的徐子陵,鲁妙子也只寄希望于对方的记性,能先把他所说的话记下来,于以后几十年的人生之中再慢慢领悟……如果他们真能一听就懂,那也太神奇了;倘若他们在说谎、不懂装懂,那就更不可取了,所以鲁妙子的眉头越皱越深。
可还不等徐子陵说话,寇仲就已经抢先说道:“这有什么难懂的,这道理不就等同于五十张椅子坐了五十个人,假若规定不准换位,又不准走开,自然不会有任何变化。可是若少了一个人,空了一张椅子出来,那自然就会产生很多的变化了。”他灵动的眼眸回瞪着鲁妙子,脸上仿佛明明白白地写了“小意思”三个不屑的大字。
鲁妙子呆怔半晌,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小子,终于是慨然叹道:“而今我也终于相信这世上真有天才一说了。”
寇仲得意仰首道:“那是当然了,我和小陵本来就是天才,这下子你服了吧!”哼,之前还说他仲少爷是傻小子呢,总算他大人有大量、不和老人家多计较了。
鲁妙子哑然失笑,他饶有深意地盯了双龙一会儿,终于长身而起,移到一个书柜前,探手进内、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轧轧”两声,厅心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陷了下去,刚好成为了通往下面石阶最顶的一级——寇仲和徐子陵还是首次目睹这种精巧的机关,自然是目瞪口呆。
鲁妙子得意一笑,似乎终于又从这两个神奇的小子身上找回了一点儿自信,他一指洞口,说:“走,我们一起下去。”说罢领头步下石阶。
两人兴致勃勃地跟着他下去,原来下面是个三丈见方的密室,一边放着两个樟木大箱,另一边的长几上摆了十余本书,四周的墙壁上还挂了七、八种形状古怪、似是兵器一类的东西。
鲁妙子指了指长几上的书本,说:“你们自己选吧。”
寇仲和徐子陵探头去看,只见那些书封上分别写着“机关学”、“天星学”、“理数学”、“建筑学”、“兵法学”、“地理学”、“历史学”和“谋略学”等等。双龙大喜过望,他们自幼只能攀在私塾的窗口外偷听偷学,从未受过系统教育,所懂得的知识亦是颠三倒四,虽然后来宋师道给他们恶补了一番,但又哪里比得上鲁妙子如此清楚明白的归纳总结呢?他们两人立时按照各自的兴趣瓜分了这些心得笔记。
见寇仲迫不及待地就想启书观看,鲁妙子忙说:“你们别在我面前看,否则又是一看就懂,只怕我真要给你们气得吐血了。”
寇仲笑着耸了耸肩,将几本书揣进怀里,又摊了摊手,说:“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如一并送给我们吧?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你恐怕再难找到像我们这样的天才哩。”
鲁妙子白了他一眼,指着墙角的一个箱子,道:“那里面是我制作的十张面具,可使你们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行走江湖时最为方便,且包管没有人能识破,你们各自取走三张吧。”两人大喜,又感非常有趣,便去挑选了一番。寇仲却是多留了个心眼,他将剩下的几张面具的模样也记在了脑海里。
最后,鲁妙子从墙上取下一对钢爪,每人给了一个,说:“这对‘飞天神遁'乃我当年倚之逃过魔门阴后追杀的宝贝,可以分开使用,其锋利程度能抓穿任何对象……当然那得武功高强才行,你们现在还差得远了。尾后的钢环连着长达十丈的冰蚕丝,凭真气驱动,可使钢爪灵活如人手、蚕丝也是可长可短……总之很有用,你们自己研究好了!”
寇仲和徐子陵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对这宝贝是爱不释手。
鲁妙子却是又皱了眉,叹道:“无论何等精妙的巧器,均只属小道。若过分倚仗之,对修习上乘武道实是有损无益,我送你们这对‘飞天神遁',也不知是在帮你们、还是终究会害了你们。”
徐子陵说:“这个道理我们明白的,这是保命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用,练好我们自己的内力轻功才是头等大事。”
鲁妙子点头道:“希望你们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吧,唉,我就是因为习惯依赖这类巧器,是以在轻功上再难寸进,起始时虽得其方便,最后却是则得不偿失……”
寇仲动容道:“先生教训得好,我刚才还生出贪念,想从你这里得到更多宝贝,这种投机取巧的思想本身就已大错特错!”
鲁妙子定神瞧了他一会,哼笑道:“你总算叫了我一声先生,现在我也有些喜欢你了。”
寇仲眼神明亮,语气轻快地说:“嘿,仲少爷我当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啦!”徐子陵“噗”地一声笑了起来,鲁妙子也被逗乐,含笑带着两个收获满满的小子离开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