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剑晨趁势把断浪和破军都引到了地牢附近,事实上,绝心把聂风拖出来的时候,不单只断浪及时赶到,就连破军也看得一清二楚。
破军心知颜盈十分看重绝天,知道真相后必然悲痛欲绝;然而聂风怎么说也是颜盈的儿子,便也想着是否要趁机救上一救,不过既然断浪能够做到,破军也不想多费神了。
随后山谷中大乱起来,破军暗暗布置,想要趁乱把颜盈带走,也就未曾关注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剑晨的消失。
然而当剑晨进入地牢时,却恰恰遇上了绝地和天行——谷内大乱,身为长老的绝地天行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地牢内的人全都杀了——这里关押着中原武林百余人,其中有半数左右都只是用毒制住内力而已,一旦被人解毒,必然会与入侵之敌内外夹攻,防不胜防。
剑晨才堪堪解开了无名身上的锁链,就已和绝地天行正面对上;然而虽说必然不是对手,剑晨也要拼命一搏!
微微侧首看看伤重的师父,剑晨挥剑而上,就是一招悲痛莫名。
要说这招悲痛莫名,剑晨学了有近二十年,然而在此之前他总是难以领悟这招的剑意,只得其形而不得其意,威力难以发挥——可就在此时此刻,剑晨忽而从心而发一种怆然悲恸的感觉——这短短的几日内,剑晨的心性大大改变,终究是在现实的压迫下置死反击,彻底把自身的潜力发掘了出来;故而在此景况下使出最应景的一招悲痛莫名,确实是剑晨的成长和飞跃。
剑晨与绝无神座下的两大绝世高手绝地天行战在一处,无名在旁观战,却觉得心中有百般滋味——当年的那个孩子,终究是长大成人了。
无名心中清明,也知若是剑晨落败,他们师徒二人大概就要命绝于此了。而也就是在这样退无可退生机渺茫之时,剑晨终于领悟了悲痛莫名的剑意。不知为何,偏偏在这战况激烈的时候,无名却蓦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石屋前他握着剑晨的手使出这招悲痛莫名的场景——那一夜星空璀璨,岁月静好。如今再度想起那片星空,纵是生死之间,也让无名觉得心下宁静至极。
无名忽而心下一动,就这样慢慢地阖上了双眼——在那一刻,仿佛有浩然的剑气荡出,又缓缓收拢,全归于无名一身。
剑晨已然是在艰难抵挡了,绝地天行中任何一人都胜于剑晨,能抵挡如此之久已是颇为不易。可剑晨不能退,这一退,便是共死——剑晨紧咬着牙,目光坚定——自己死不要紧,却不能让师父折在此处!
剑晨越战越勇,将所有的潜力都发挥了出来,眼前只剩一片残影;然而终究还是,不够!
心底的绝望更甚,剑晨已下决心要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了——可是师父失去了功力,即使他能和绝地天行同丧于此,师父一个人又如何逃脱?想到此处,剑晨微一犹豫,剑势便乱了,身上更添几处伤。
绝地天行趁此破绽就要取剑晨的性命,孰料就在此时,一把漆黑的一掌宽的剑直扫过来,将两人荡开几步。
剑晨一怔,转眼看去,不禁惊喜地喊道:“惊觉,是你!”
步惊云也是微微一怔,之前他与剑晨也见过几次,每次剑晨都是如旁人一般喊他“步惊云”,而此时这一声“惊觉”,却让他蓦然忆起少年时的情谊,双方的隔阂一下子就消除了大半。
步惊云微微颔首示意,便提剑而上,直击绝地天行。
剑晨之前挨了好几掌,身上也有多道血痕,然而他只微喘口气,便也迎了上去,和步惊云联手对敌。
凌傲天单凭一招十方皆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了在场所有的鬼叉罗,然后便与传奇高手绝无神大战;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绝心见势不妙,已然缓缓退至场边,眼光乱瞥,思考退路。
破军更是把心一横,冲过去就把被传奇高手气势震飞昏倒在一旁的颜盈一把抱起,当即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绝无神看到这一幕简直目呲欲裂,然而却被凌傲天压着打,全然无法脱身。
绝心又看了片刻,就知道绝无神绝对撑不了多久,眼睛一转,便悄然退走了。当下只剩绝无神一人与凌傲天互拼,直打得山石飞溅,墙倒屋坍。
凌傲天的功力在绝无神之上,然而要杀死一个传奇高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凌傲天步步紧逼,而绝无神却渐渐失了战意——明知道打不过了,难道还留下来送死?
绝无神也算是个枭雄,硬拼着挨上一招趁势飞身走脱;凌傲天却只是淡然地任他远去,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愿。
以为这便能得以逃脱?到时只怕还不如死在本座手里呢。凌傲天撇了撇嘴,一拂袖便转身进了地牢。
绝无神狼狈地半倚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为了脱身而硬抗的那一招可是要了他大半条命。此时绝无神气血紊乱,内息不稳,咳血不止,几乎已难以站立,却偏偏就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简直是悲凉凄惨得很。
绝无神在心里希冀能遇到属下来扶持自己一把,却不知这正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个愿望,也最终要了他的命。
绝无神正要调息一番,却猛然察觉一人靠近——纵是受了重伤,也还是传奇高手,依旧敏锐——转头望去,却见是,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