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破了无名的这一招,步惊云依旧是给那半招剑气击中心脉,一时间脸色苍白,浓稠的鲜血汩汩地从嘴角流出,若非拄着绝世好剑,恐怕都难以站立了。
无名想不到步惊云如此决绝,竟然以命相逼,也只得叹道:“想不到,你宁可以死来迫我,以真情对无情,终究是我输了……”
无名这武林神话终于是向步惊云认输了!
步惊云心下一松,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形也有些摇摇欲坠,却扔强自拄剑而立。
无名忽地往一个方向一看,双目一凛,刚要开口——却又倏尔转回头来,只见凌傲天在瞬息之间飞身而至,揽着步惊云的腰让他倚靠在自己肩上,双目中仿佛蕴藏着火山一般看向无名。
凌傲天伸出手去扣上步惊云的脉门,真气就源源不断地涌了过去;此时他已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面色冷冽地看向无名,用压抑着怒意的语气问道:“你这是何意?”
无名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他从小煞气甚重,我曾劝你多次,你皆不以为然,当心终有一日养虎为患。”
步惊云靠在师父肩上,眼前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儿清明,正在努力压制着奔涌的气血,乍听此言心下一震,鲜血又止不住地从唇角溢出,将凌傲天浅灰色的淡金纹龙锦袍浸染了一大片。
凌傲天感觉到步惊云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腰,寒声说道:“你这话是何意?我向来引你为友,却也不会任由你离间我师徒感情。”
无名顿了顿,语气微有些复杂地说道:“前时我见断浪,便知那孩子心性难测;日前他竟真的叛离师门——你又怎知步惊云将来又会如何?仅一个断浪已然嚣张不已随意杀人,若是步惊云,岂不是要闹至天下大乱?”
凌傲天冷笑一声,说道:“依你此言倒是要把天资颇高的后辈如数杀了才得保天下太平吗?你从来都对云儿偏见甚深,我也不欲与你多说——”说着看向步惊云,眼神倒是柔和几分,又转过头来语气肃然地说道:“我只与你说上一遍,即使这天下人人皆背弃于我,他步惊云也必不会叛我!”
步惊云只觉得心中温暖如春,又有万般难言的滋味,就连眼中都不由得一热,不禁伸出左手拽住师父的衣摆,紧紧握在手中,仿若是,握住了一颗心,一辈子。
无名怔愣片刻,目光复杂地说道:“你既如此说……便也当我多事……”
这话其实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毕竟彼此关系也算不错,可凌傲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偏偏不接这话,反倒冷冷地说道:“你何止多事?竟对一个后辈下如此重手——”说着冷眼扫去,语意冰寒地说道:“亏我当你为友,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交情——你若再敢对云儿动手,便是与我为敌!”
无名一怔,瞪眼望去,凌傲天也不与他多说,转身就带着步惊云径直离去——无名淡淡一叹,只默然离去。
凌傲天揽着步惊云,看他走得实在吃力,于是就停了下来,有些心疼地说道:“马车尚在前面城镇,路程还有好一会儿,还是放出信号让他们来接我们算了。”
放出信号弹毕竟声势颇大,再加上步惊云手上的绝世好剑,肯定会引来不少麻烦;凌傲天本来是想带着步惊云走过去,可看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周身皆是血痕,心脉的伤势更是不轻——当下也不想多考虑什么了,暗道若是谁敢来找麻烦就一并送上西天就好了。
步惊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自是不想给师父平添麻烦,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不必……云儿无碍的……”
凌傲天想了想,微微笑着说道:“如此……你若觉得抱着不合适,不若师父背你?”
之前钟眉和剑奴剑婢三人见到各种变故,早已怔愣当场,如今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向着凌傲天离开的方向追去。总归是由于步惊云伤势不轻,凌傲天走得很慢,这才让他们三人追上。
三人方追到师徒二人,就看到凌傲天半抱着步惊云,正要伸手去拿他手上的绝世好剑。
剑奴未有多想就大声说道:“那绝世好剑除了主人,是绝不愿意给别人来拿的!”
刚才步惊云说可以自己走,不必抱着也不必背着,凌傲天也只得依他;况且凌傲天也只是觉得那绝世好剑重得很,想要帮步惊云拿着罢了,真是半点儿觊觎的心思也不存在——乍听到剑奴这话,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顺势也就把手收了回去。
步惊云知道师父是关心自己,心里自然是毫无芥蒂反而只有欣喜的;如今剑奴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步惊云目光一冷,如冰刃一般扫过剑奴三人,让三人都觉得背脊上有些发寒。
只听步惊云淡淡地说道:“我步惊云的剑,若是连师父也碰不得,还要之有何用——不听话的奴仆,还不如没有。”
钟眉和剑奴剑婢都知道这后半句话是在斥责他们,当即只得低下头去,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凌傲天见此情形,只微微挑眉,也不多计较;拿上绝世好剑,半扶着步惊云,就朝着城镇缓慢而去。
第102章 善后
踏上特制的马车,凌傲天回首看看眼巴巴望着他的钟眉和剑奴剑婢三人,想了想,终究还是吩咐暗卫再备一辆马车跟随在后,然后一掀车帘进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