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天静静地坐在鎏金龙案之后,面沉如水。看见殷成进来,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
过了一会儿,凌傲天才缓缓开口说:“临近冰海的那个地下冰宫,你怎么看?”
殷成面色一凛,严肃地说:“这冰宫的主人绝对不简单,我们发展情报这么多年才摸到这么一点儿情况,而且最初只是因为调查一段时间内失踪的少年和幼童才偶然发现了那个冰洞。”
凌傲天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淡淡地问:“多少人没了?”
殷成略带怒气地说:“死了八个,现在还有三人在那附近。最初的一人没有多在意,才发现冰洞就被杀了;后来我们的人在海滩上发现他的浮尸,根据蛛丝马迹摸到了冰洞;这次他们小心很多,四个人都暗暗摸进去了,可惜有两个人完全没留下什么就没了,剩下两人被抛尸后传出[冰宫]和[迷宫]的暗记,根据估计那冰洞内应该是个巨大的道路曲折的冰宫。”
凌傲天忽然接口说:“损失很大?”
殷成怔了一下,低沉地说:“是,是我没考虑周到。我猜想那里是个秘密组织的基地,我们占据北方多年,北方的情报系统已经十分完善,我本来也以为这半壁江山已如铁桶一般了……谁知道竟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有这样的一个组织,所以我想查查清楚。”
凌傲天温和地说:“这事本就难料,怎能怪到你身上?”复而淡淡地说:“这冰洞离天山施展轻功也不过一天的路程,我们这么多年才堪堪发觉,想来是比我们的暗部埋得更深,时代更久远的组织。”
殷成微微有些难过地说:“在那之后我觉得大致也摸到了一点儿情况,接下来应该是双管齐下,一来找机会混入那个组织中,二来侧面打听情况;所以我让云沧、鲁本、艾南成、简贵荣、孔公璜五人各自行动,他们五个也是多年的暗探元老了,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没想到竟折了三人在那里……只鲁本和艾南成回来了,可鲁本也断了右臂成了残废……”
凌傲天面色肃然地说:“这几人功劳甚大,要好好安顿他们的家人,抚恤多增加一些。鲁本只要愿意,今后就从暗转明,到内门去做执事吧。”
殷成点点头,说:“我马上就安排下去。”接着继续说:“云沧冷静而智计过人,多年来完成了不少漂亮的任务,这次他也是因为摸到了那冰宫的核心才暴露了。”
凌傲天从椅背上直起身来,眼中锐光一现,说:“核心?”
殷成颔首,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来,递给凌傲天,说:“这冰洞有许多入口,他从一处进入后凭经验判定了最有可能是核心的地方,我想他应该是想摸到那组织集会的地方去,不料一路前去竟到达了一个密室,这密室前还有好几道机关,他最终在第三道机关处露了形,拼死逃出地宫还是被一掌印在心口掉进海里了。幸而我们早就在那附近有布置,几个有可能浮尸的地点都有安排人,最后找到了他的尸体。”
凌傲天看着手上的布帛,像是一个简易的路线图,标注了密室的方位和密室机关的大致情况,简洁和清晰。凌傲天微微惊讶地说:“这是他画的?”
殷成暗了暗眼神,语气略带激动地说:“云沧有很强的直觉,大概是觉得这次凶多吉少,一路摸向密室的路上就用指甲在自己的腰腹处划下路线图,后又用暗语在腿上大致描述了密室和机关的分布;之后他拼死让尸体离开冰洞,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们的处理人员经过还原分析后的路线图。”
凌傲天被震撼了,虽说这些密探们的训练方法自己一开始有过一些经验性的总结,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自成一套严密的体系了——凌傲天真的没有料到这些密探们居然能在传奇巅峰高手帝释天的眼皮底下摸出这么详细的情报——因为凌傲天原本是打算自己去的,但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除了武功以外,他毫无优势,甚至可能得到的情报还远不如这些密探——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帝释天一定也想不到他完全看不上眼的蝼蚁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就像大象不可能去防备蚂蚁——凌傲天的心情难得起了波动,一时间涌起复杂的感慨和欣慰之情。
凌傲天神情真挚地说:“云沧此人实在太了不起,他还有什么家人吗?”
殷成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淡的语调,说:“他的胞弟云澜也是暗部的人,还有一个九岁的女儿云渺,发妻早亡,云渺自幼就在天下会长大,如今尚在外门。”
凌傲天想了想,说:“多照顾一下他的女儿,可以让她直接进内门,若她适合暗部,自己也愿意,就破例加入吧。”
殷成点头应允,又说:“鲁本和孔公璜一个从入口摸入,一个顶替了对方外出采购人员易容进入,都到达了那个神秘组织的聚集地,孔公璜应该是见到了对方的首脑,被拍碎天灵抛尸入海,我们在他舌下得到了[神母]和[帝释天]两个词的暗记,暂时没有什么头绪。鲁本对危机的感应能力很强,自动不再往深处去,被外围人员打伤逃脱,据他说那里的外围人员皆是全身白衣和白布蒙面,每个人的修为都在一流以上;他曾经在一个路口处考虑是否进入,却由心而发一种极度的恐惧感,简直犹如面对神鬼,于是他遵从直觉迅速退走。鲁本断臂逃脱后遇到艾南成,艾南成模糊听到这个组织名为[天门],于是他俩便一同回来了。至于简贵荣,完全没有消息,尸体也没有找到。后来我又派了三人在附近关注,却不让他们随便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