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闻言倒抽一口气,似是不相信置身之处竟然是天下会,又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享有盛名的秦霜。断浪久居乐山,孤陋寡闻,搔了搔小脑袋,压低嗓子好奇地问:“聂风,天下会究竟是啥?”
聂风答:“断浪,天下会是北方江湖的一方霸主,与南方的无双城已几近瓜分整个武林。”
断浪虽曾听断帅提及江湖中有许多名门大派,但如今自己竟身处其中之最,吓得伸了伸舌头。
秦霜见此仅浅浅一笑,复而对聂风和断浪道:“聂风、断浪,家师雄霸希望能见见你们,你们的身体可还有碍?”
聂风一愣,心下暗暗吃惊:“雄霸?那可是江湖上一方霸主,传说他仁义无双,侠义为怀,居然要亲自见我?”
断浪劫后余生,心下有些忐忑,连忙问道:“聂风,那位……帮主,为什么要见我们?”
聂风回望秦霜,目光里有疑惑也有不安,还有些激动和不可置信。
秦霜温和地说道:“不必担心,家师为人和善,这些天来吩咐大夫下人对你们多番关照,想来只是想看看你们恢复得如何。”
聂风和断浪闻言,心下稍安,便随秦霜一同来到了天下第一楼。
二人只见此楼建在天山之巅,庄严大气,四周似有云雾环绕,仿若九天之上的天帝居所,不禁讶然。
待得进入门内,只见鎏金书案后面,坐着一位身着银白色雪缎锦服,上以银丝绣有龙纹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容貌透着无上尊贵的气质,眼神温柔和善,嘴角隐隐含笑——聂风和断浪见此情形只觉得心神为之所夺,一时间连站在男子身旁的步惊云都没有注意到。
凌傲天看到二人的样子,心下暗喜,对自己今天的打扮十分满意——只因他知道身着浅色衣服会显得更为和气一些,所以特别换上了很少穿的白色衣服,显得气质为之一变,少了几分穿着黑色时的高深莫测和几分穿着紫色时的贵气天成,倒是多了几分仁义之风。
凌傲天微笑着开口道:“自从门下弟子在岷江畔将你二人救起后,你们一直昏迷不醒,我心下甚是担心,如今看你们皆得以无碍,实在令人欣喜。”
聂风这才回过神来,得体地答道:“帮主大恩,聂风无以为报。”转眼看见步惊云,不禁大大吃惊,正要开口询问,却被断浪抢了先。
断浪比聂风晚了一步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步惊云,惊讶之下大声说道:“咦!怎么是你呀!难道你也掉进水里了?不然怎么在这里?”
步惊云淡淡地瞥了断浪一眼,没有答话。
凌傲天淡笑着说:“这是我的二弟子步惊云,想必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聂风心下暗暗想到,原来这个少年是名震天下的雄霸帮主的弟子,难怪有那样高的功夫。
断浪毕竟年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即开口道:“呀,原来你是帮主的弟子!难怪能接下我爹的剑招!”
断浪的“我爹”二子忽然击中了聂风心中最不愿意触碰的地方,可是聂风心下还存有一丝侥幸,他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帮主,不知……不知我二人的父亲现在……现在何处?”他实在不忍心问出一句“现在究竟是生是死”,他无法想象失去父亲是怎样的心境。
凌傲天的面部表情似乎是要柔和地泛出光来了,他的眼神里包涵着怜悯、痛惜的神色,还未有说话,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看着聂风和断浪四只水润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凌傲天正准备把早已想好的台词说出来,孰料此时步惊云冷冷地说了一句:“死了。”
一时间满室皆寂。
其实步惊云原本对舍身救人的聂风很该另眼相看的,可是后来又遇到了火麒麟以致师父遇险——步惊云心下居然产生了一种名为“迁怒”的心态——步惊云居然会迁怒?这……真是难以置信。
凌傲天自然也不知道步惊云的想法,他现在也没那个时间去研究这个问题,因为此时断浪已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喊着说:“我不信!你骗我!我爹怎么会死……你……骗我……”说到后来就只剩下呜咽了,也许他小小的心里也明白,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不信了。
而另一边的聂风的心头彷如晴天霹雳一声,不禁呆然落泪。
凌傲天见此状况,连忙转换表情,严肃而诚恳地说:“南麟剑首和北饮狂刀皆是当世人杰,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二人竟会在约战之时遇上异兽,当我到的时候当场已经只剩下小徒了,我亦是拼了命才使我二人脱险,异兽之威,实是凡人难以抗衡的——不过你们二人并不能就此作罢,总要有一天亲入凌云窟移出父亲尸骸,总归不能让他们二人曝尸在外吧——还有你们家传的刀剑,也应该由你们亲自去取出——相信到那一日,知道聂、断两家后继有人,你们的父亲也会感到欣慰的。”
聂风和断浪闻言,都止住了泪,眼神中泛出坚毅的光芒来——
聂风想起当年他和老父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强,我要击败你,阻止你再疯狂的杀戮”,“不单要阻止你,我还要阻止天下间所有滥杀无辜的人”——聂风心下暗暗地说:“爹,总有一日风儿会亲入凌云窟将你带出来,并实现我曾许下的诺言!”
断浪也不再抽泣,忆起父亲对他的多年教导,心里暗暗发誓:“爹你放心,孩儿必定会取回火麟剑,重振断家的威名,绝不会让南麟剑首蒙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