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垣眼神恍惚,整个人似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中。他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时,被舒雅南扶住。
对上那双关切的噙着泪花的双眼,他眼底的混乱在那一瞬间平息了下……
“雅……雅……”他粗哑的喉咙,轻唤出声。仿佛一个快要溺毙的人,突然抓到了浮木。他猛地将她抓住,欣喜的叫着:“雅雅!雅雅……”
“是……是……我在!”舒雅南不断点头。
“雅雅,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迫切的看着她,“走的远远地……”
“好……”舒雅南哽咽着点头。
他拉着她往外跑去。
宫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宫母跌坐在地,不停啜泣。整个空间,笼罩在巨大的阴云中。
anger拉着舒雅南一路往外跑,路过车库时,取出一辆重型机车。
夜晚的街道,路边的街灯投下深深浅浅的光晕。绿化带里树影婆娑,枝叶浮动。一辆又一辆车飞驰而过,留下尾气和轰鸣声。
anger开车机车,飞速驰骋。大风迎面刮来。舒雅南坐在他身后,紧抱着他的腰肢。
她突然站起身,一只手从他的肩膀往下,将他牢牢环抱。她在他耳边大喊:“anger——忘掉痛苦好不好——”
她别过脑袋,低下头,亲上他的侧脸。
“雅雅……”他动了动唇。
“雅雅——”他突然喊出声来。
舒雅南喊着回应,“我在——!!”
“雅雅——”他放开喉咙,一次比一次还要大声:“雅雅——雅雅——雅雅——雅雅——”
趋于沙哑的高喊声,夹杂在夜风里,吹拂在她耳畔,散落在空气里。
“雅雅——雅雅——雅雅——雅雅——”已经沙哑的喉咙,依然一声接着一声,不知疲倦,不知停歇的疯狂叫喊。
“我在——我在——我在——我在——”舒雅南紧紧搂住他,高声回应。
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缠绵在夜风中,久久回荡……
宫垣眼神猛地恍惚了下……
混沌的黑暗中……
一个男人走出:anger,谢谢你,为我承担了这么多,这么久……
我以为我承受了生命所有的不幸和痛苦,原来,真正的痛苦,一直被我隐藏起来了……而你,是我的痛苦承受者。所以你那么愤怒,那么绝望。
我以为你们是我的包袱,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原来,你们才是真正救赎我的人……
anger扯开唇角:你这个懦弱的可怜虫……
宫垣:我曾经懦弱过,但现在不会了。我们可以勇敢的面对一切。我们身边还有雅雅。伤痛都会过去,未来会有幸福……雅雅她,一直都在。
你听,雅雅在叫着我们……
“anger——不要再anger了——忘掉痛苦——忘记愤怒——”
“我们要smile——快乐——幸福——”
“属于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幸福——幸福——幸福到死——”
“我要带你去吃小龙虾——去吃大闸蟹——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舒雅南抱着宫垣,大声叫喊。她脸颊贴着他的脸颊,与他共同迎接深夜呼啸的大风。
宫垣猛然一震,眼神仿佛在瞬间经历了桑海桑田。
车速减慢。拐个弯,在海滩上停了下来。
他率先下车,随即扶着舒雅南下车。
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涌来,水天相接之处,灯塔的光芒照耀着深蓝色的海面。两人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舒雅南在宫垣身前站定,伸出顺着他的头发,说:“我今天没带梳子,只能用五指梳帮你弄了……”
他笑着看她。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多多smile,我可以无限期为你免费梳头哦。”她手下不停的摆弄着,又说,“对了,anger,我们商量下,以后就改名叫smile,好不好?”
宫垣伸出手,拉下了她的手,攥在掌心,看着她的双眼道:“雅雅,我是宫垣……anger他,走了……”
舒雅南一愣,怔怔的看着宫垣。
片刻后,她猛地抽出手,用力捶打他,“混蛋……”才刚开口,声音已经哽咽,“混蛋……为什么要赶他走……我说了要带他吃小龙虾,要带他吃大闸蟹……你知道anger有多可怜吗……每次出来都带着痛苦和愤怒……不是打架就是被你的下属弄晕……他连好吃的都从来没吃过……”
宫垣将她抱住,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对不起,雅雅……”
舒雅南伏在他肩头,放声大哭:“为什么走的那么快……我还没有跟他好好说再见……我还没带他去吃小龙虾……”
她哭着说:“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们……为什么要把他们一个个都赶走……”
宫垣将她抱紧,“anger说……我一定要加倍爱你,把他的那份补上。”
舒雅南哭的更加崩溃。
“不要再让西凡走,好不好?他那么可爱……喜欢了我那么多年……无论我是高氵朝还是低谷,他都义无反顾的支持我……不要让他走,好不好……”
“好。”宫垣应声,“一切都听雅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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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夏。天气已趋闷热。
法式装修的咖啡店里,氛围清幽宁静,格局典雅精致。此时店内的位置一眼看去,空空如也。只有在一个靠墙的角落,面对面坐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