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妍一方面觉得薛岑可能不大会再跟较劲,另一方面也有点不确定和疑神疑鬼,总担心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在沉默中爆发,再给她来个当头一棒。所以心中始终悬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镜头给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会像先前一样做足了自己的人设,可一旦镜头移开,薛岑开始说话,她就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这种不安情绪一直伴随着她、跟了她好多期,直到刚才终于听到薛岑一句十分难得的夸赞,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才总算回落了下去。
“不过……”
任妍那口气才刚吞了下去,一听这个预示着转折的“不过”,瞬间那口气又反弹般地顶了回来。任妍几乎是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绷直了腰板。
薛岑:“……刚刚有个伴舞,琵琶是不是举晚了一点儿?”
坐在他临近的一位已经点评完的大佬无语道:“这么点小问题你就不要提了吧,孩子们怪不容易的。”
薛岑道:“提一下又不会剪进成片里,我要说的少了,导演还得嫌我时长太短。”
导演站在舞台一角,默默地抹了把汗。
薛岑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没有什么大毛病,这个节目我还挺喜欢的,现代流行和异域风格融入转换的也很自然,比起第一期时候我看到的,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成长。汪易北是你们几个人里成长最快的,而且你的成长空间还有很大,可以试试再把自己打开、放大,看看自己的极限高度到底在哪儿。”
汪易北被当众点了名,他也不惧,先是扬了扬眉,随即微一欠身,道:“谢谢薛哥。”
别人都叫“薛总”,就他叫“薛哥”,一下就把自己的距离拉近了。
汪易北身旁的两位队友全都提了一口气,生怕他这声“哥”叫的不妥,再惹怒了薛岑——他们和薛岑私下接触不多,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脾气秉性如何,便默认了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导师席位上,任妍听他这么称呼,也微微蹙了蹙眉。
另有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看似没什么表情,但心里也都憋着看好戏吃瓜,似乎都等着薛岑再次暴怒训人。
然而他们等了半天,薛岑非但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爽不悦的情绪,甚至没忍住轻轻地的低笑了一声,随后道:“不客气,汪弟。”
汪家小弟管喻谷叫哥,且俩人关系很不错。如今他也叫自己哥,摆明了是在用喻谷来跟自己示好。
薛岑最初的确是因为汪睿诚对喻谷的过分关注而对他略有些敌意,不过汪睿诚这个弟弟却很有意思。不单是喻谷喜欢他,现在就连薛岑自己都有点觉得他有趣,有意想要多给他点甜头。
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今天他自己卖乖示好,刚好是个好时机,薛岑便顺着他的话点了这么一句。
此话一出,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全都不淡定了。
就连汪易北身旁的两位队友都一脸震惊的扭头看他。
汪易北全然不顾别人心情,也不是那种没完没了臭嘚瑟的类型,因而一句之后也没再开口多话。
排在薛岑后面的几位评审团嘉宾摸不准薛岑的意思,先前也没得到消息说这个叫汪易北的小男孩有什么大来头,如今当场被薛大佬认了“弟”,一个个也不敢乱说话,挑拣着谨慎讲了两句便放了行。
第一个节目结束之后,主持人上台串词,随后请上第二组,也就是陆嘉这一队。
陆嘉队在前几期节目中,表演风格一直都是摇滚一类,比较爆发型的。这一次却忽然一反常态,场上被道具组搬上了一个巨大的楼梯,四名队员分坐不同高度,抱着尤克里里和口琴,唱起了美国乡村风的叙事民谣。
现场众人习惯了他们的高爆发,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们搞乡村音乐,一时居然觉得有些新鲜,倒也实实在在把节目看了进去。
这之后,众人总算等来了今日的重头戏。
第三个节目刚一开始,首先一段戏腔先自舞台一角响了起来。
此时舞台灯光并没有亮起,场上漆黑一片。现场其他人看不到舞台上的人,只能凭声猜测其人在哪儿,是谁。
随着最后一句戏腔收尾,舞台另一侧又忽然响起三弦儿的声音。
接着舞台灯光倏然亮起,三弦儿的节奏也同时快了起来。
众人惊讶发现,这个坐在舞台一侧,手指纷飞拨动琴弦的居然是喻谷。
从前几期的节目来看,喻谷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温润润的,流水一样的感觉。
但今天他弹奏三弦儿时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同以往都不大一样——他们居然从这个温和的青年身上看出了一丝叛逆的凌厉感。
虽然这感觉不强,但放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这时,戏腔再度响起,同时从另一侧的黑暗里缓缓走上来一个穿着大褂人。
他先是面对着观众,随后扭转过头,与喻谷默契的一点头,再接着,所有声音骤停,灯光也一下子捻灭。
仅是几秒的时间,灯光复又亮起,舞台音乐也正式响起。同时,舞台上的两个人也突然变为了四个。
四个人同时转身,身上原本朴素的衣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瞬间全都变了样子。
惊喜一出接一出。舞台上,四个年轻人运用别人看不穿的神奇手法不断地变着花样。舞台下,不论是观众还是嘉宾,全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的盯着台上,似乎喘一口气,眨一下眼,就已经跟不上舞台上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