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到哥哥还在这世界上,我就不舍得烧掉了。”
在新的笔记本上写的,连燕递给他看,沈平格在后面接着写:可以烧掉,你从北半球开始烧,我从南半球开始烧。
连燕在心里无声接上:然后在赤道殉情。
发过一次脾气,连燕便变乖了,沈逸明不常有空来看他们,不打吊瓶的时候,他们便在病房里胡闹,小小的床弄得嘎吱响,被子盖在身上,在闷热里接吻,氧气稀少,窒息也是绯红色的贝壳,明明在生病,连燕却觉得自己精力过分旺盛了,亲到一半,总要推开他,羞臊的不行,还要听沈平格懒散的调侃。
“挺精神的啊。”
连燕泄愤一般打了下沈平格的胳膊,不疼不痒,跟撒娇一样,沈平格揽过他的腰,连燕踉跄跌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低声。
“要我帮你吗?”
敲门声忽的响起,听着沈逸明在外面叫:“哎,门怎么锁上了。”
连燕觉得自己病的更厉害了,他蜷缩在沈平格的怀里,脸色潮红,睫毛颤的厉害,垂眼就能看到沈平格半掩的手在动,他怕发出动静,徒劳咬着嘴唇,喉咙里像在呜咽,喘息的厉害,被陌生的感受引得浑身战栗。
沈逸明敲第五次门的时候,沈平格起了身,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去开了门,沈逸明走进来:“你们锁什么门呢,我差点就要找护士开门了。”
“连燕想睡觉,我就把门关上了,省的被吵到,”沈平格面色从容,“我刚刚也睡着了,所以没听到。”
沈逸明也未深究,连燕盖着白色的被子,半张脸都盖住,一双眼湿漉漉的看着他们,沈逸明放心了,“看这气色也快好了,行,也省的我操心。”
连燕怕得很,头也不肯露了,沈逸明一走,连燕还不出被窝,沈平格笑:“怎么还不出来?”
连燕:“……”
“怕不怕被发现?”
连燕在他手里写。
和你一起就不怕。
天气逐渐热起来,春雨下了几场,黑色围巾也用不着了,洗干净叠好,塞进了衣柜里,离考试越近,连燕反而有种解脱感。
他在五月初出了院,离考试还剩一个多月,试卷做得多,笔记本上也写得多,连燕觉得自己似乎不在乎隐私这件事,他乐衷于把日记本给沈平格看,让他评价自己的生活。
六月份考试的时候,已经近夏了,天气闷热,蝉鸣也聒噪,连燕坐在考场上临窗的位置,从窗户能看到外面成片的绿,如同对比鲜明的油画一般,庞年的考场和他离得近,特地来找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才子,加油哇!”
连燕笑了笑。
白花花的试卷发下来,铅字印的规整,连燕拿起笔的时候,忽的看向校门口。
连燕想。
哥哥,要等我来找你啊。
他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十六岁真的到来了,并且一切痕迹都将翻页,迎来崭新的光。
铃声响起,蝉鸣俱寂,连燕想象出了沈平格的面容,他肯定在笑,并且漫不经心的说。
“好。”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一年后。
放在桌子上的水凉了,玻璃杯的蒸汽也消了,杯壁的水珠折射出明亮的光,连燕盯着玻璃杯,觉得很神奇,水珠竟然能折射出彩虹。
“其实你这个成绩上重点班实在够呛。虽然选的是理科,但是你文科成绩也不是很理想,”戴景翻着成绩表,哗啦啦的声响,“上学期的时候,你的地理不及格了三次,而且你们数学老师也跟我反映,你的数学成绩也挺堪忧的啊。”
“是不是,连燕?”
连燕如梦醒一般抬眼看他,微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不过你初中的时候拿过全国级比赛的奖项,还是第一名,这个重点班的名额肯定有你一份,你也得使使劲,还有两个月才分班考试,”戴景明合上了成绩表,拍了拍连燕的肩膀,“我看好你,高二估计我带重点班,咱这段师生情缘有没有机会延续下去,就看你了哈。”
出了办公室,还得再上几节课,从走廊过道能看到外面的砖红色楼,连燕时常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这一切都不真实,他的确待在了这个砖红色的楼里,走两三分钟就能到沈平格的教室。
不过他依然没什么长进,像是他依旧寡淡的人际关系,除了和他考上同一班的庞年,他没有多余的朋友——庞年本来分数实属堪忧,但也耐不住他家长砸钱般的教育,擦着录取分数线的边缘过来了。
早自习时间,回到教室,庞年正在睡觉,推门声把他吓了一跳,眼都没睁开,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念什么,看清是连燕,说:“我还以为是老师呢。”
醒盹了,又好奇:“班主任找你去办公室干嘛呢?”
连燕拿了本子,写:分班的事情。
“聊分班的事情,嚯,这也太早了,这才刚三月底,还真想着提前把你招过去呢!”庞年说完,又趴在桌面上,摊开的历史课本还停留在第一单元第一页,慢悠悠的说,“我今天中午要去吃最新开的关东煮,一块不?”
连燕摇摇头。
“还跟学长一起啊?”庞年说,“他不得准备高考——哦,准备考试和吃午饭也不冲突,我上次路过高三楼的时候,看着好多高三的还在学习,饭都不吃的吗?真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