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燕恍然觉得这一切跟做梦一样,沈平格突然出现,拿了他偷走的东西,又近乎无理一般拿走他的手机,他看着沈平格按开亮屏键,手机屏幕的光明暗的照亮。
他手机没有设密码,沈平格轻而易举的点进主页面,消息一条条弹出来,都是卫子平发来的。
似乎一切结果都预定好了,连燕站在那儿,十一月的风从窗户的缝隙涌进来,他觉得手脚都是冷的,可手心又是潮热的汗,炙烫与冰凉矛盾的同时存在,他看着沈平格的手指慢慢朝下拨,一点点看完所有的消息。
他和卫子平的聊天信息多是无用的寒暄,虚假而敷衍,看完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很快翻到最开始的视频,手机屏幕的亮度有些高,看的眼睛发疼。手机声音不大,可视频里的嘈杂却清晰,那个视频连燕看过好几遍,他知道在几分几秒他亲吻了沈平格,知道在几分几秒沈平格推开了他,他听到视频里沈平格的话语,有种难以言明的羞耻感。
沈平格垂眼看着视频,瞳仁里是倒映着的人影。
屏幕再次暗下去,沈平格看向连燕,话语还没出口,连燕忽然抬手,捂住了沈平格的嘴唇,近乎央求的看着他。
别说什么话。
求你了。
眼神能揭示一切,他还想遮住沈平格的眼睛,可他更畏惧沈平格说话——说出什么冷淡而伤人的话语来,鼻间的呼吸温热的落在手指上,在冬天里如同春日和水,连燕感受到了沈平格的嘴唇,是他掌心的纹理过分接触。
忽的沈平格扣住他的手,轻轻拿下来,连燕大口喘息着,忽的升起一种解脱感,他自暴自弃的想——发现就发现吧,最坏也不过如此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和我说?”沈平格声音很轻。
手没放开,禁锢般困住他。
“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我房间拿推荐信,”沈平格说,“星期一到星期五,我都有晚自习,星期六要补课,这段时间我都不在家——明天我就要去交报名表,你才来拿。”
沈平格继续说:“他要你拿推荐信,让你撕掉,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你是不是会把推荐信撕掉?”
连燕慌乱的摇头——他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那你要怎么做?”沈平格说,“让他把视频发出去吗?”
连燕还是摇头。
“连燕,”沈平格叫他的名字,“你为什么就觉得,你听了他的话,他就会把视频删掉。如果他不删掉呢,你要继续听他的话吗?”
这个结果连燕不是没想过,可他能怎么办呢?他除了听话,还能有向别人求助的权力吗?或者说,出路还是断崖,是他能决定的吗?
“信他说的话吗?”
“他说我作弊、说我本来就没资格拿推荐信,”沈平格说,“信吗?”
连燕急忙摇头——他不信。
时间大抵过了很久,沉默填充的距离太长,走廊墙边挂的时钟在发出细微的动静,慢吞吞的朝前走,谁都没说话了,汗水都被风吹干净,冷得很,可沈平格的手是热的。
“会害怕吗?”沈平格忽然开口。
连燕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他。
“没人来帮你,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全是自己扛着,会害怕吗?”
方才是不安,连燕却又多了些空隙来盛委屈,他以为沈平格举起了枪支,子弹会穿透他,带来痛感与血液,可枪支里吐出的是玫瑰,轻飘飘的,却让一直紧绷的神经倏地断开了。
眼泪忽的涌出来,连燕觉得难受,可不想去管了,不想再遮着掩着的,沈平格已经见过他最坏的样子了,掉眼泪这种丢人的事情于是显得没那么坏。
月光像是清水,可又不与眼泪同流合污,清澈的照见泪水和眼角下一点痣,睫毛也濡湿,黑浓,眼角红的厉害,鼻尖也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漂亮。
连燕半低着头,细微的抽泣。
“小燕。”他听见沈平格的声音,似乎是无奈,似乎是喃喃。
连燕忽然感受到热度,沈平格松开他的手,接着抚过眼角,近乎轻柔的揩掉多余的眼泪。“我知道这种选择对你来说很难,你找不到两全法,所以会觉得害怕,会觉得茫然,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如果,”他又轻声开口,“多个人陪你一起去面对这些事情,会不会就没那么害怕了。”
连燕愣了下,眼睛还是通红的,怔怔抬头看着他,忽的觉得沈平格的眼神陌生。
食指勾住下巴,连燕还没反应过来,被动的仰起头来,接着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倏地睁大眼睛,呼吸都停住,哭也忘记了——他看到沈平格的眼神,温柔又干净。
连燕不爱喝水,嘴唇常常干燥,可亲吻是湿润的,并没有进一步的深入,吐息之间,连燕闻到了很淡的酒味儿,好像喝了酒的不是沈平格,是他一般,是他没了意识和行动能力。
一触即分,沈平格松开了他,却仍离他很近,指腹摩挲过他的唇角。
“那我陪你一起去面对这些,”他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我不记得枪支玫瑰这个比喻之前有没有用过了(挠头,用过的话和我说一声,我再去删掉这个比喻。
行了,可以换卷了。
因为是破镜重圆,所以恋爱期间会出问题,但其实破镜重圆我更喜欢的是那种因为两人性格原因而发生的矛盾,两个人既然都不是完人,那就避免不了犯错误,恋爱不就是互相磨合适应对方的一个过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