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穿了一身银红色镶襽边的长袍。襽边上似是用金线修了万字不断头的花纹,腰带最中间镶了一块质地润白的玉佩,与发髻上的玉簪遥遥呼应。
少年人十五六岁的样子,鼻梁十分高挺,眉眼颇为冷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偏这一身金镶玉的行头,闪瞎了众人的眼。
栗老板感叹道:左家就是有钱呀,看这小少东家这一身行头,能拿出这么大一块牌匾来,也不出奇了!rdquo;
崔稚和段万全都不知道这左家的底细,正要问,突然停魏铭先开了口,福建左家?rdquo;
对!可不就是福建左家?十几年前刚洗手上岸的,这才十几年的工夫,生意做的遍地开花!rdquo;
崔稚后退一步扯了魏铭的袖子,你知道呀?rdquo;
魏铭朝她点了点头,不过在这里不好详说,他同栗老板道:还是栗老板同咱们说说吧。rdquo;
其实这左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十几年前清寇海战,左家是福建一带的洋上大盗,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海匪。像这些海匪,十有八九都同倭寇有往来,时常扮成倭寇上岸抢劫。左家在抢劫一道,当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左家同旁的海匪不一样的,是从来不与倭寇来往。
因着这个原因,左家一直窝在福建沿海不便北上。
但到了三公清倭的时候,左家忽然摇身一变,跟随朝廷打起倭寇来,当时正是在汤公和余公手下抗倭,不说立下汗马功劳,却也是尽了大力,折损了不少兄弟。
福建沿海清了干净以后,余公亲自上报朝廷,诏安左家。
左家就此,风风光光地上了岸,金盆洗手做起了正经买卖。
第212章 没法玩
左家的牌子被挂在了行风楼大堂正中央,零零散散的小木牌在金牌匾之下哗啦啦晃动,像是大树下的小苗,完全得不到阳光的普照,唯一期盼大树的树荫不够密,或许有一二散光照下来。
栗老板和段万全把自家的小木牌,也挂在了西风液的金牌匾下面,崔稚仰头看着,默不作声。
魏铭看了她一眼,并不去打扰她,听着邬梨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要弄点西风液尝一尝,见她的手下紧了一紧。
是个不服输的丫头。
却不知道这样压倒性的劣势,她准备如何。
接下来几日,崔稚每日都跟着段万全和栗老板上街,看见各式各样的牌子都挂上了酒楼。
秀春酒的牌子干脆改成了蜀锦刺绣,远远一望流光溢彩;上期第三名的元和黄酒用鸡翅木重做了一块半人高的竖牌,立在各家店铺门前hellip;hellip;上一期排名靠前的酒品无不使出浑身解数装点牌匾,唯有上期第五的逢春酿,沈家发下的木牌子动都没动,原原本本地挂到了商铺里。
崔稚将二十八家商铺逛了一遍,他们跟着栗老板,一共拿下来十九家。那并无大肆宣传的逢春酿,每一家都有。
又是个有故事的酒,崔稚想,问了栗老板,栗老板道:逢春酿没什么故事,一来是扬州的老牌子了,很合扬州人的口味,二来,逢春酿的主家还是扬州有名的义商,饥荒年月,捐出过多少的金银米粮。像左家那样砸钱参会,是不可能了。rdquo;
崔稚点头。
反正,排名靠前的酒,酒水本身不差,还需要有名气。这名气要么经年累月累积起来,要么便只能想法设法爆炸性宣传。
前者,崔稚是不可能了,要指望,就只能像栗老板一样指望儿子。至于后者,她就得想想了。
到了大会前一天,仪真县城热闹非凡,左右摆设全部到位。街巷上凡是空地都被占满,栗老板也带着他们占到了一颗大槐树的空地,并在此地搭了棚子,请了个玩杂耍的。
除了沈家指定的店铺,参会的酒商自己也可以收榆木钱。酒商又没有店面,要么派人在街上走着叫卖,要么就占一块空地,临时搭建一个铺子。
原本崔稚还想着用高矮生来引人,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这满城都是各式各样的玩法,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的,应有尽有。
邀酒大会办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玩法没玩过,等着崔稚来玩呢?
崔稚脑筋转得比车轱辘还快,每天早起都要洗一次头,毕竟想事多就会油,可她到了开场那日,也没有什么动作。
段万全似栗老板一样,快要佛系了,过来劝她不要着急,今年先摸一摸门道,下次再来说不定有路子了。rdquo;
崔稚掰了核桃塞进嘴里,胡乱点了点头。
魏铭见了,就不再出言,反而同她道:明日,我与邬梨往竹山上求学,若是顺利,许是有些日子不能下山。邀酒大会来往杂乱,不要乱跑,出门都带着墨宝,却不要总给它喂吃的。rdquo;
这些日子,墨宝总算见了世面,撒了欢,肚子吃得圆圆鼓鼓的,胖了一大圈。
崔稚应了声好,邬梨从一盘子扬州炒饭里抬起头来,问魏铭,你真带我去啊?我不成,真不成!rdquo;
我说成便成。rdquo;魏铭瞥了他一眼,见他仍旧面露犹疑,又补了一句,不成没饭吃。rdquo;
邬梨终于挺直了腰板,拍着桌子道:好!魏生说成便是成,不成也得成!rdquo;
说完,非常恰当的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