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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修嗤笑一声,没什么不好?我这个陪考的都拿到了教谕的帖子,到时候可以去拜会京里的老爷们,你呢?教谕倒是也想给,就怕你们家不肯接!rdquo;
    他这么说,刘春江脸色垮了两分。
    刘春江不仅是刘氏一族考得最好的举子,更是十年内安丘县名次最高的举子,他若是能得了本地官员的指点,把一些风向、忌讳记在心中,到了会试极有可能要金榜题名的!
    他和郝修不一样,他学问实在得很,郝修只是撞了大运低空飘过。
    刘春江如何不知道拜会官员的重要之处,他现在手里只有两张名帖,是父亲和大哥从前的乡试同年。
    那两位官都不算大,一位在京任七品,另一位外放河南,他要是想拜会,还要专程绕路过去。
    而郝修拿到的洪教谕给的名帖,光在京官员就有三位,除了安丘本地的,还有青州府孟氏一族出身的那位大理寺少卿!
    这怎么能是自己手里的帖子可以比拟的?
    郝修见着说到了他心坎上,放缓了声音,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rdquo;
    端起茶碗又饮了一口,刘春江才道:四十年前那桩事,是我祖父辈的事了hellip;hellip;rdquo;
    刘春江的祖父刘诚,就是那位伤了脸无法举业做官的刘案首的长兄,而那位案首正是刘诚的胞弟刘许。
    刘许其人十三岁便中了县案首,十四岁得了秀才身份,到了十五岁,已经是县里的廪生了,和哥哥刘诚一样。那时候的刘氏一族,已经小有资产,在城里有铺子,外边有田地,子弟但凡学有灵性的,都能吃到族里的补贴粮,除了宗家的两位秀才,还有几个在考的童生。
    刘氏一族这般,是要往着世家大族稳步迈进。谁料,天有不测风云,风调雨顺的年景,居然出了县学失火烧死了人的事,而被抓到纵火的人,正是刘家的未来刘许。
    刘许是被当场抓获的,虽然他手里没有任何纵火的东西,但是他行迹鬼祟要潜逃出县学,潜逃的地方离走水处很近。
    县学的生员在急奔过去救火的路上,正好遇见了要潜逃出去的刘许,他们大声去叫,然而刘许听见拔腿就跑,越是高喊他越是跑得快。生员们立时察觉了不对,有人赶去追刘许,在墙头上将刘许拉了下来。
    这等情形,明眼人都以为,刘许是畏罪潜逃!
    尤其当他们扑灭了火,发现两名同庠已经被活活烧死,还有几人受了烧伤的时候,众人愤恨地审问刘许,而刘许只怒道自己并未纵火,至于为何翻墙逃跑,咬紧牙关避而不答。
    他越是不说便越是可疑,之后被抓到县衙用了刑,他都不肯说,只是咬死自己没有纵火杀人hellip;hellip;
    郝修听得越发糊涂,不由地打断了刘春江,那你这位叔公到底有没有纵火?!rdquo;
    没有!rdquo;刘春江斩钉截铁。
    那是怎么回事?rdquo;郝修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畏罪潜逃?rdquo;
    他不是畏罪潜逃,他只是要出去见一个人。rdquo;
    谁?rdquo;
    刘春江长叹一气,是他从青楼赎回来的那女子。rdquo;
    这又是什么情况?!真是狎妓?!rdquo;
    时隔四十年,隔开两代人,刘春江都觉得难以启齿。
    我这位叔公真是再纯粹不过的人,他没有狎妓,他只是一颗心都扑到了那青楼女身上hellip;hellip;rdquo;
    那青楼女叫夏纺,被家人卖到妓院,遇见十五岁的刘许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多岁,身上染了病痛,甚是可怜,但她攒的钱不够赎身,刘许就从家偷偷拿了钱,给她赎了身,在县城里买了个小院让她住。
    夏纺深知自己身份卑贱,而刘许是县试的案首,还没有成亲,自己不能拖累他,便道以后做针线慢慢还他的钱。
    两人相处大半年,始终没有发生什么关系。
    夏纺一个青楼女子这般自重,越发赢得了刘许的心。刘许家中本在给他议亲,那女方家境不错,一家人都看重了刘许,但是刘许心里已经有了人,两次让家里拒绝了这门亲事。
    刘家并不知道他在外养了青楼女,直到事发,刘许不肯认罪,也不肯说出为何翻墙逃遁,这时不知谁告发了刘许,说他狎妓,连青楼女的住处都揭了出来。
    此时,刘家才晓得此事。
    hellip;hellip;我那叔公那日接了消息,说那夏氏女突发重病,他心急要跑出县学看那女子,不料跑到半路被人撞见,最后在墙头被人拉下,以为他是纵火犯。他无法说出实情,只能咬死不说。rdquo;
    刘春江自斟自饮了一杯,郝修挠了头,那既然是这样,为何还不放了他?rdquo;
    呵!rdquo;刘春江冷笑起来,放了他?放了他走水的事谁来顶罪?!rdquo;
    可他是县案首啊!县里哪有不指着案首争光的?!rdquo;
    刘春江冷笑连连,他是案首不错,可和教谕、县官的官帽相比,孰轻孰重?!走水烧死了两个生员,教谕和县里的官已经脱不开身了!要是意外起火,非是有人纵火,他们的失察的罪名更重!rdquo;
    话音落地,郝修不说话了。
    刘春江也默了一默,又道:我祖父为了替叔公讨回公道,被当时的教谕纵容生员和亡者家属殴打,脸上被人烫了一个大疤,人家喊着为亡者报仇,而我祖父自此绝了做官之路。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