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牢头看了张洪一眼,老张,手下有点数啊,人还没提审,经不得磋磨,咱们这位县太爷可是菩萨心肠。rdquo;
得了!我还能不知道这个?小孩而已,吓唬一下就老实了。rdquo;
胖牢头没再说什么,走了,张洪眼见小捕快扛了板子,便提了口气,往牢里去了。
那小孩还真是出人意料,不哭不闹,正襟危坐在石床上,好像等着他们一样!
张洪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像是个扎人的刺猬,棘手的很。
小捕快在后边喊班头,张洪又提了一气,开锁走进牢里,将小捕快手里的板子接过来,往地上一敲,震得一个牢房颤了一下,才攒足了气势,朝着魏铭道:小儿!可知这是什么?!rdquo;
魏铭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半仰了头闭目养神。
张洪被他无视了,好像在等着这一刻一样,满脸瞬间大写生气rdquo;二字,把手里的板子又是一敲,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把他按下,捕爷这就教他做人!rdquo;
气势浩大hellip;hellip;张洪自己觉得。
小捕快听了他发话,壮了胆子上前要拉扯魏铭,只是他脚还没迈出去,闭目养神的魏铭突然睁开了眼,两眼中好像抖着光,一下就把小捕快抬起来的脚止了回去。
张洪也被这两道目光看得,顿了一下,只是一瞬,又觉得亏了面子。
一个小孩,他还就不信他治不得了!
好好!我亲自扒了你的裤子,亲自打!我就不信你不老实招来!rdquo;
他发了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亲自上手,像对待自家闯了祸的崽子一样。
只是他和小捕快一样,脚还没迈出去,就听魏铭开口道:捕爷要给我上刑,请问是县尊的手书,还是捕爷自己的意思?又或者,根本就是为了,让我胡乱攀扯郭家?rdquo;
张洪被他说得倒吸气,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直接问到关键?!
你小子,上过两年社学厉害了?要是县尊的令,你当如何?rdquo;
魏铭看了他一眼,若是县尊的意思,一来要有牌票凭证,二来也不是由你施行。不过,县尊不会不经提审就打人,倒是张捕快你,是否假传县尊之令?!rdquo;
若论假传知县命令,这罪名可就大了!
张洪气了个仰倒,这乡下小子,谁来跟他说的这些事?!这背后肯定有人!
只可惜他吓唬小孩不得,又怕打了人被捅到李知县处。李知县一味地孤傲要当好官,不同他们这些吏、役交结,一旦落进知县手里,连个说情的都没有。
这么一想,张洪只得不甘心地偃旗息鼓了。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他位卑职低,那就去找典史王复,这事可是过了王复眼的,钱不能白花,他得让王复给他出个主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论如何得栽倒郭家头上,至于这个死孩子,自然要跟着郭家人一起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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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史王复家中,一如平日肃静。
王复午间睡了两刻钟便醒了,没有似往常一样睡上半个时辰,让他很是不快,纵有丫鬟打扇,也睡不着。
行了,打个扇子嘻嘻索索得,让人怎么睡?!rdquo;
丫鬟一听,吓得赶忙跪了下去,王复看见那哭丧的脸喊着恕罪rdquo;,更加烦躁,滚下去!rdquo;
丫鬟如获新生,快手快脚地退了下去。不多时,门外有了前来的脚步声,爷醒了?妾身用井水给您镇了碗茶,您可喝些?rdquo;
说话得是王复的太太陶氏,王复应了一声,就见帘子打了起来,陶氏端了茶碗进来。
陶氏小腹微隆,走起路来下裙乱摆,王复看了一眼,让她慢些,让丫鬟过来行了,你安稳养胎,少做这些事。rdquo;
王复待人严苛,这话说得轻柔呵护,陶氏笑笑,梅大夫说妾身每日也当走上几步,妾身哪敢不听?倒是爷今日,怎么没睡好?rdquo;
王复哼了一声,天热多梦。rdquo;又道:梅大夫是杏林老手,他说什么你都要照做,我王家子嗣稀薄,你既然嫁进来,还是尽快开枝散叶的好。rdquo;
陶氏唯唯应诺,小心服侍着王复喝了一碗凉茶,见他舒了口气,才道:妾身听门上说,张捕快来了府里,像是要找爷。爷方才睡着,现下可唤他进来?妾身瞧着他等了有些时候了,倒座闷热,别让他中了暑才好。rdquo;
她说这话,王复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你嫁于我也有两三年,怎地还把个捕快当回事?他再是你远房表亲,那也是你嫁人前的事。你待他上心,难道让我这个典史,与他混为一谈?rdquo;
王复这话说得可就重了,典史虽然末入流,但也是官,王复亦是举人出身,张洪一个小捕快,怎能与王复一样?
陶氏一听,吓得浑身紧绷,爷!妾身断不敢这般想!爷是什么身份,妾身跟着爷,断不与他论亲戚!爷要是不见他,妾身这就同人说,打发了他走!rdquo;
我说不见他了?rdquo;王复越发皱了眉,上下瞧了陶氏一眼,见陶氏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摆手,以后这样的事,你都不要管,你只管好肚子里的胎,多在送子观音面前上几炷香,保佑王家再得男嗣,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去吧!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