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瑟兰彻底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赫辛已经向前踏出了一步,似是要走。
与此同时,独角兽轻踏着蹄子过来,在赫辛半米前停下,半屈起双腿矮下了身子,低下了头,伸展的羽翼邀请似的试探着伸向赫辛。
赫辛了然地停住,似笑非笑,“你要我骑你。”
独角兽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既像是在委屈,又像是在恳求。
瑟兰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眼睛,不行,他完全没办法把这只独角兽跟那个妖魔联系起来!
最终,赫辛侧坐到了独角兽的身上——虽然表面完全看不出来,可是赫辛确实很心水这个妖魔的本体造型。黑化的圣洁之兽,还偏偏只向你一个人低头。
于是瑟兰发现独角兽骤然绷紧的身躯,让它原本流畅的身体线条更加凸显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漆黑的兽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仿佛此时它身上的孩子有千斤重,每一步都可以看见它的蹄子在肉眼可见地颤抖。
有谁的体温在升高,呼吸在加重。
但谁也不能否认,当它带着赫辛飞起来的时候是绝美的。他们飞向空中辉煌灿烂的庭院,像带着黑夜奔向白昼。
瑟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无限惊叹,片刻后,直到看着赫辛越来越远,他才呆呆地张了张口:“不是,那个……还有我!我怎么上去啊???”
最终,瑟兰是抓了一会飞的巨鸟上去的。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这个世界果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不知道是不是也属于“被创造”的,被抓捕后似乎能够拥有坐骑的功能——但那并不是永久的。
只是将瑟兰送上了空中庭院,鹰一样的飞鸟便一翅膀糊在了他的脸上,一脸鄙视地飞走了。瑟兰顶着一头鸟毛,目光呆滞。
“你好慢。”赫辛坐在纤尘不染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看他。旁边的独角兽正焦急地踏着蹄子徘徊,瑟兰莫名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意思——“您不能坐在这里,地上凉,陛下!”
赫辛一掀斗篷站了起来,他转身正对向高耸的大门,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记得军神的时候,他还在可惜众神议庭不知道坠毁了还是消失了,现在虽然不是原版,但却是与原版不逞多让的最初之型。它不是众神用力量垒砌的,而是经由人手,每一砖一瓦都蕴藏着呕心沥血的故事。
独角兽突然退后了半米,将净白晶莹的玉阶让开,敞露在赫辛跟前。彻底看清了建筑群的瑟兰忍不住心神摇荡,几欲顶礼膜拜。
两人注视着赫辛一步步走过阶梯,踏上了最后的平台,铂金的门扉几乎耸入云端,像顶天立地的巨人凝视着到访者的来临。
赫辛向大门伸出了手,后方的独角兽多虑地眯起了眸子——虽然这个关卡是由他负责的,但基于规则和设定,这个世界本身是无比自由的,他并没有过多干涉的权限。因此,他并不能做到掌控这里的一草一木。
就像现在,如果那个人不开门,那么他们也许只能硬闯。
独角兽扇动了一下翅膀,踢踏了一下地砖,但是很快,他的疑虑就得到了答案。
——巨大的门扉在赫辛触碰到之前,便缓缓地打开了。
它不需要年幼的神明扣响,便毫无保留地开放在了赫辛面前。
同时,随着缓缓开启的门扉,众人看见了此刻站在门后的男人。
——已经死去了、却又在这里得到永恒重生的男人保留着生前最巅峰的姿态。
黑色的长发以一根系带随意地扎在脑后,容颜如清风朗月。他的眉宇间点缀着岁月沉淀后的深邃与倦怠,语气温温和和,却又带着像大梦初醒的人一样的低沉微哑,“您来了。”
赫辛眉梢微动,终于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神情来。
他回道:“好久不见……不,自那以后大概一万年不曾见过了吧,伽马。”
男人闻言露出怔忪的表情,片刻后才轻轻一笑,叹道:“诶,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吗?”
赫辛双手环胸,抬了抬下颚,“怎么,你的机体又变得迟钝了?连时间都感受不到了吗。”
“与其这么说……”男人露出沉吟的模样,而后蹲在了他面前,那双凝视着神明的眼瞳逐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光,“我一直能够感受到的,不是只有你吗,我的陛下。”
远处的瑟兰早在赫辛叫出男人的名字的时候就呆住了,他颤巍巍地哆嗦了好几下手指,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最终还是旁边的妖魔看不惯他的这幅蠢相,警惕又冰冷地瞧了眼远处的男人,对着瑟兰道:“别大惊小怪了,他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瑟兰:……不,虽然你这么说,但这怎么看也不像能够淡定下来的事吧!
“伽马”,是指伽马帝国开创者的那个伽马吗?又或者,是神代时最有名的智者,降服了妖魔的英雄,独自一人通关了九十九道全部深渊关卡的第一且唯一一人!即便作为国王,也留下了一并伟业,在史诗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记载。
若是从一个人类的角度来评价,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完美无缺的存在,仿佛是以人身踏足了神的领域——甚至在很多传说里,人们就将其流传为某位神明在人世降下的化身,来帮助众生度过苦厄。
但这样一个人,却在最后做了一件无比荒唐的、让无数人难以理解,并坚信只是谣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