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赫辛出去晃了一趟,还刚刚好遇见了之前那个拍照的小姑娘,等他感慨完缘分再回来一看的时候——哟呵,这就打起来了!?
你说说你们,都是一万年没见面的同胞,好不容易重逢难道不应该多花点时间叙叙旧,再掰扯清楚这一万年都发生了什么,搞清楚时代变迁历史发展,感慨一下原兽们当年的辉煌和神勇——你们有那么多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就非得想不开,弄得不死不休。
主要是这一架打完,这偌大的宇宙又哪里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作为消失在历史舞台一万年,又拥有令人忌惮力量的原初之兽们?嗯?
万万没想到,这帮原兽一觉醒来就一番操作,把自己弄成了全宇宙公敌,看看把旁边的军队战士们都吓成什么样了。到了这种地步,除非再出现一个军神保下它们,镇住它们,否则又要发展成万年前神代众生讨伐的情形了。
这下子要选哪张卡,赫辛明白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了。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银枪,嘴角扬起了一抹核善的微笑。随后,那枪裹挟着他毫不掩饰的气息和力量,陨星般地飞了出去。
势如雷霆,直入江海。被激起的狂澜腾升又落下,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暴雨,哗哗啦啦砸了个满天满地。
下一秒,世界安静了。
只见原本仿佛要被掀个底朝天的大海上,所有原兽们突然停下了动作,凝滞在了半空中。
它们大张着要去互相撕咬的嘴巴还没闭合,就这么愣愣地露出一口獠牙,尚且还有涎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如果是一秒钟之前,这血盆大口也许已经咬上了猎物的喉管,血腥的一幕也许已经上演。然而现在,却由于它们迟迟不动作,而凭白显出了几分滑稽。
天上悬停的巨兽们连翅膀都不扇了,那原本是如同呼吸一样根植于本能的活动,如今却像陡然窒息的人一样忘却了。若是细看,便能够发现它们翅膀上本来柔顺的绒毛,早已根根炸起,就像静电一样,僵硬扭曲成了异常不协调的弧度。
——这叫人怀念的,又叫人背后发毛的感觉是什么?
——刚刚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银色的、很眼熟的……是什么来着?
每个毛孔都在叫嚣,发抖。
——啊啊,不会有错的,这个气息、这股力量是……!!
与海洋相隔不远的山道上,前往四柱塔的战士们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一脸惊异地凝望远处的海面,那里传来的浓烈情绪波动叫这群身经百战的精神力者都倍感心惊。
罗格飞快地侧目一眼,但视线又飞快落回了四柱塔那里。他一瞬不错地注视着赫辛,隐约间窥见对方似乎正微勾唇角。
赫辛:赞美核平!
这二度见面的神秘青年,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们这愣在山道的大军,也不在意远处惊变的动静。一人独立天地间,直面千军万马,万兽奔袭也颇为无所谓。那游刃有余的姿态让有所猜测的罗格心脏狂跳。
罗格之前是怎么想来着——那群怪物谁都拦不住,谁都动不得,除非军神再世!
——除非军神再世!!!
当真是一语成箴。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最接近真相的罗格,望着其余所有还在关注海面的心惊肉跳着的部下、以及同样一无所知的万千原兽们,瞬间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和压力。
但这感觉确实非常刺激,想想还有点兴奋!战士紧张地蜷起每一根手指,咽唾沫咽得发酸的喉咙也管不上了,只望着赫辛的身姿,脚下却不敢再往前靠近一丝一厘,一是唯恐冒犯,二是如今他早已腿软得走不动道。
也许这里可以@一下初见太阳神就跪得飞快的夏泽,好兄弟一生一起走,连反应都这么相似。
这时,海面上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黑白默片,终于重被按下了播放键。
停滞的画面瞬间再度动作起来。
也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之前惊天动地的动静,于原兽而已或许只是试探性的小打小闹……何其没有天理!那样像是迎来世界末日的、叫人绝望的战斗,竟然只是它们从古至今中,无数平平无奇的斗殴里的一场!
这斗殴始于它们的血性和矛盾,而现在,什么矛盾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碎了。天上天下所有的原兽,在此刻动作都出奇的一致。这从来都特立独行、独来独往的每一头原兽,竟展露出一个共同点。
——它们全部冲向了海底。
连带着天空一系的巨兽们也一样:它们本来是那样排斥水源,连空气里的一丝潮气都能让它们性情大变,暴躁、焦灼地渴慕杀戮,如今却整个浸入了湿凉的海水里,哪怕每一片羽毛都饱饮了水分,也完全不管不顾了。
在哪里……
那杆银枪……落到哪里去了!!?
大脑像被一击重锤,所有原兽们全部被那一缕稍纵即逝,却刻入骨髓的气息牵引。它们决计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也绝不容许有人怀疑这个判断——一万年了,这样具有冲击力的力量再现,它们怎么允许此刻沸腾的心潮落空。如果它们找不到那杆银枪,又或者那一闪而逝的银色不是它们想象中的那个东西,那这份仿若得到又失去的打击,不亚于从它们的心头挖走了一块,徒留下糜烂空洞的腐肉!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个庞然大物冲入深海的场景,带着浓烈又可怖的执着,以及仿佛追杀到天涯海角的狠劲。刚平静没多久的大海瞬间又被掀飞一片,密密麻麻的怪物们一路向下横冲直撞,好似要让整片海洋和天空翻倒过来,叫这天地轮转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