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抽选到的幸运儿就是之前站出来领头的那个天族,他自我介绍叫做明塔,是天族首席先锋部队队长。
虽然赫辛不太清楚现在天族内部的军事部门,但听起来好像是个挺高挺厉害的职位?
这位挺高挺厉害的部队长这会儿正靠在赫辛的御座旁边,两片羽翼整个都蜷缩起来了,笼在身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他的羽毛尖泛着淡淡的粉色,随着赫辛投过来的视线而微微瑟缩,似乎下一秒就能原地昏厥过去。
赫辛:……原来天族的翅膀是这么敏感的东西吗。
明塔:机体已过载。激动到昏厥jpg.
剩余天族眼巴巴地瞅了眼赫辛,双翼发痒似的动了动,回头又面(死)无(亡)表(凝)情(视)地望着明塔——真好啊,队长,被神宠爱什么的,在幸福中溺死什么的。
太阳城缓缓降落到了神域里,而在城池出现在神域内的瞬间,大地上便响起了许多重叠的脚步声。四面八方的怪物们没想到离开不久的神明竟然回来了,纷纷从岩山、大地下探出身子来,摇晃着身体欢欣鼓舞。
新生代的天族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物,曾经有一头跑出神域的怪物还是他们收拾的。他们还记得当初那头怪物穷凶极恶的模样,因此完全无法想象到眼前这些看起来满是傻气的家伙,居然与那头究极凶残的生物同源。他们甚至看见一条传说中的荒蟒来回折返,从窝里叼来了四只娃,眯起眼瞳的模样活像给主人叼来幼崽的猫。
他们注视着神明的眼神是如此熟悉的渴慕与希求。
——这些生物与他们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随着城池的门扉彻底打开,广袤的大地终于完全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是阔别了一万年的风景,曾经古老的天族离开这里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他们的后代苦求进入这里的方法而不得。好在,万年后的流浪,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即便这些天族是第一次来,但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某种启示和本能,让他们天生知道该怎么做。
被他们透亮的目光注视着,赫辛若有所悟,“想试试吗。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太慢的话可追不上我。”
这么说着,所有的天族已被一下子转移到了城池之外,高坐于御座上的神明翘起唇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地,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神域倏而荡起一阵长风,那风是来自古老苍凉的过去的吐息,城池中万千金铃像此起彼伏的海潮一样,泠泠作响。
被放飞的白鸽义无反顾地追了上去。他们的羽翼白得发光,这叫人怀念的一幕与遥远的过去连系重叠。然而毕竟基因和传承已经丢失了尽一万年,即便有本能驱使,可新生代的天族想要紧跟上那轮太阳还是十分困难。
他们很快吃力起来,也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精力不济的关系。恍惚间他们似乎看见另有无数朦胧雪白的灵魂从大地深处被唤醒,古老的灵魂挥舞起与他们如出一辙双翼,仿佛什么东西一直不曾改变,仍旧固执地守在这里。
这些只有他们能够看见的灵魂从身后托起新代们原本力竭的身体,将他们用力推向前去。
——去吧,飞起来!
这最初一代天族留在这里的执念,因终于等来了得以交付的后辈而于此刻醒觉。神明会觉得寂寞吗?会吗?不会吗?作为造物的我们思考这种事情没有意义,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要好好跟紧那个人,要一直陪着那个人。
——因为我们是一生追逐太阳的飞鸟。
——这份意志,就托付给你们了。
年轻的天族们有些迟滞无措地回头去看,而那些灵魂却已化作了万千长风。
金色城池上的金铃响了又响,仿佛有谁在按响门铃,按下它的不是那些孤独抱憾的灵魂,是自由自在的风。他们终于回到了最爱的神明身边,眷恋至深,终得圆满。
赫辛缓缓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牵起指尖的一缕风。而后他突然抬手,探向大地。
原本平坦的大地突然隆起,像是有什么要从地表之下破土而出。
事实上,的确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先是建筑物的尖顶,然后是主体、构架、壁垒……自广袤大地之下,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国度。
地表并不是这座国度的终点,它仍旧往上升,最终停在了飘着白云的半空中。那是一座主体为银白色的庞大建筑群,有别于星际时代的常规建筑,从设计到质感到体表附着的淡淡的银辉,无疑是神代才有的风格。它高立于大地之上,如此圣洁而高贵,一如曾经居住在里面的神之造物。
——没错,这正是天族一万年前在神域生活的国度。
鼎盛时期的天族有多强暂且不论,毕竟是跟神秘侧扯上关系的国,神代的加护让它熬过了时间的消磨,即便被掩埋在大地之下,漫长时光后的如今却依旧光洁如新。
这也是赫辛刚刚突然察觉到的。如果不是下意识地带着天族飞往了他们故国所在的方位,他也许还要很久以后,才会注意到如此微弱的力量波动。
察觉到后方天族们的骚动,赫辛直接示意他们去看看。
“如何,跟你们建立在帝级星上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被询问的天族摇了摇头,望着他的眼底像藏着星星,“当然不一样,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