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还有大波大波的人往前挤。
炎燚第一次这么紧张过,坐上车的时候,剧本差不多被他捏掉了一页字。
这已经是第六版了,流芳说这可能是最后一版。
不过炎燚不信,大家都知道,流芳要改起来连自己都意想不到!
不说之后,只这开头的几个版本,炎燚就已经快要快要记疯了。
明明剧情差别不大,因为流芳一门心思在台词上斟酌,炎燚刚背一个下一个就放出来。新旧容易串,搞得炎燚眼睛都背绿了。现在临上场,合上剧本再回忆的时候,更是一团浆糊。
跟没背过一样,脑子空白起来甚至可以窥见底。
蒙蒙道:“刚严陵跟严隋说了什么来着才给了他一剑?你的……平顺人生,自今天开始,终结了?结束了?还是……完求了?”
他烦躁地继续去看剧本。
池洲那个王八蛋,简直不是人。
他就跟故意似的,在一边卯足了劲儿干扰他。
捏捏他的手,动动他剧本,“这一段,咱们昨晚不是都强化过了么?就是……”
不说还好,一说炎燚整个人都冒烟了。
没等他说完,上去就是一螃蟹钳子,“你给老子闭嘴!”
炎燚:“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这儿说这个?你怎么强化的你是失忆了吗?”
池洲还很无辜,“我没有失忆啊,我是怕你失忆,再帮你……”
炎燚瞪了他一眼。
想起来就好气哦,红着耳朵,索性转过身背对着池洲。
道:“安静会儿!”
池洲揉揉被他掐痛的部位,叹口气。
看炎燚盯着改动过的台词,不知道看没看进去,倒是紧张到全身都紧绷了。
迟疑片刻,就慢慢地靠过去,从后边儿抱住他,“不紧张,我陪你一起看。”
炎燚没好气,“你在这儿我记不住,这么厚呢!”
池洲:“那就别记了,只看我昨天跟你说的那几段。”
他道:“相信我,关导一定会从这里选。”
炎燚眼皮都没抬,“我才不相信你。”
炎燚:“你昨天还骗我说单纯对戏什么也不做,让我相信你一次,结果呢?”
池洲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捏着炎燚的手反问,“昨天……难道没有单纯对吗?”
炎燚:……
池洲帮他回忆,“我可以确定是单纯对了的,感情戏上升动作戏,你主动!”
炎燚:……
炎燚看了下前边儿的助理和司机。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了,才主动把话题往这里引的!
痛心疾首。
现在越来越骚不过了,他也就只会咬人。
也是忍无可忍,他扔了剧本,转头就把他那张骚话频出的嘴封住。
咬着咬着,真是遇见了奇迹……
炎燚居然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不仅不紧张,合上剧本,那些被用池先生专属方式强化过的台词记忆,还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大脑里。
每一个版本都不一样。有时候甚至一边耕耘一边纠正。
语气不对,重新来。
断句错了,重新来……
可真是……太骚气了!
炎燚往试镜办公室的时候,闭上眼睛,忍不住先在心里骂了一句池洲。
不过,有一点,池洲真的是押对了。
排队、拿号、入场、侯场,等到了炎燚,关敏果然选的是昨天晚上筛选出来的片段之一。
——“宫廷鼠宴”。
是其中的一镜,非高潮非重头。
池洲说,“据我了解,关导的指定片段总会错过主要部分,而选其中或前或后、眼神戏占比最大的部分考验演员。我看了这几段,最主要的还是登位前冷宫里的部分,和面对太子遗孤、爱人闻芷,以及片尾的那几部分。这些我都标了星号,你着重记忆其中几处就可以了。”
炎燚已经来回看了好几遍,台词只要不忘就没问题,
主要还是对戏的时候。
想象那个场景,人太抑郁了。
——其实,还是因为他不够专业,感情驱动比技巧多。
池洲就手把手地教,不停与他说戏,“演关导的戏,跟图导的不太一样。图导会告诉你每一镜的细节,引导你入戏。关导不会,他只会告诉你他想要的效果,然后给你准备时间。等你面对镜头,你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戏中人物的形象准确演绎出来,留你足够的发挥空间……”
这种方式说好也好,说不好,是真的很不好。
很考验演技,又很考验演员。
有没有灵气与可塑性,坐在镜头前一眼便知。
所以,当关敏开口说话,道:“这是一个心思百转,阴晴不定的人物,我要你通过这一件事,从人物的几个动作,去展现他的性格……”
炎燚闭着眼睛调整自己,感受镜头推进位置,与灯光投射方向的同时,就一直在回忆池洲跟他对戏的场景……
“他为什么要把中秋宮宴办成这样?其实回顾他的经历,你就可以看出来,这不过是一种报复罢了。左司命说他的生来不详,众臣跪请,才导致了他与他母妃的悲剧,所以,他恨所有人。但是他现在杀了太多人,他突然不想杀了。是人天生的善良,也是爱人闻芷的忠告。但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他无法忘记他的悲惨过去,也无法忽略他母妃被折磨致死的场景。所以,他所经历的,想要旁人也一起经历,他所感受的,想要旁人一起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