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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霍钦途中又接了个电话,大抵是家里打来的,他一直应着,宁佳书耳尖,隐隐听到几个字眼,“……漂亮、咖啡厅、聊聊”。
    足够她拼凑事情的经过。
    霍钦就要三十岁了,他会交新的女友、见新的相亲对象才是正常的。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她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他会结婚,会有妻子,会成为别人的父亲。
    他冷静又自律,忠于自己,忠于底线。
    以后再见面,释然地与她笑一笑,然后成为擦肩而过的普通人。
    早上洗手间那些誓言不是对狗发的。
    她握紧拳头一遍遍提醒自己,不准轻举妄动,度日如年终于熬到公司。
    宁佳书在后备箱拿了箱子,直奔上楼。
    “等一下,”霍钦叫住她,快步追上来,“你的手机又忘拿了。”
    “项链还在我那儿,下一次飞行回来,我会记得还给你。”
    “谢谢。”
    他们像在做最后的道别。
    宁佳书接过手机,转身拖着行李箱朝前走。
    “佳书小心!”
    宁佳书被灯一晃,下意识抬手挡眼睛,下一秒,被霍钦揽腰晃开,有车从旁边险险擦过去,只来得及撇见白色林肯的尾灯。
    申航的地下车库限速5km/h,那车开得不知道有多快才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霍钦没来得及思考,只见车飞驰过来便下意识要冲上前护住她,感受到宁佳书怔在怀里,他绷紧的手臂还有余颤。
    就只差一点。
    宁佳书也心有余悸,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好好活到今天,如果不明不白死在停车场,那不是白努力这么多年了。
    霍钦的温度把她环在怀里。
    是叫人贪恋的安全感。
    她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路上辛苦克制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
    而现在,却是霍钦自己撞上来的。
    第30章
    霍钦意识到, 宁佳书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抱紧了他的腰, 像是吓到了。
    “没事了。”他拍拍她的背。
    她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幽暗的地下停车场, 还是手机铃音率先打破静谧。
    宁佳书闭上眼睛暗骂,奈何那聒噪的铃声响个不停,她只能假装才回神, 从霍钦怀里脱身出来,去捞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和畅的。
    这也太会挑时候了!
    作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那么大屏幕,霍钦明显也看到了来电提醒显示的姓名。
    宁佳书的指尖犹豫一瞬, 忽地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不想我跟和畅往来吗?”
    她笑起来, 利落把电话挂掉塞回口袋。
    “我可以答应你。”
    女人抿开的唇线起伏漂亮, 雪白的牙齿闪着光, 仿佛已经对猎物跃跃欲试, “但我有条件。”
    霍钦的嗓子又开始哑了, “什么条件?”
    “你靠近一点。”宁佳书吩咐。
    霍钦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古灵精怪的主意捉弄人, 论起磨人程度,宁佳书这一点上比黄豆豆的段位高的不止一个阶。
    心里什么都清楚, 但他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头低一点,我就告诉你。”
    霍钦依言低头。
    宁佳书的手就在这时顺势圈上男人的脖颈,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霍钦身体一紧,便听宁佳书贴着他的面颊,轻声耳语,“你看,你每次都上当。”
    从下车时故意落下的手机, 再到刚刚每一步。
    换成别人,大抵直接没有近他身边的机会,霍钦却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半推半就一再容她放肆。
    “我听说昨天有人看见你去找了姚主任,是不是?”宁佳书问他。
    何西是乘务长,消息比常人更灵通,她今早听说宁佳书又接到飞行任务,清醒过来,便琢磨起这一茬。
    “今天复飞也是你帮我的,对不对?”
    霍钦没有出声。
    那便是默认了。霍钦是申航的明星机长,家里又是公司高层,具体什么职位,她虽然不清楚,但据何西说,申航很多领导都会卖他面子。
    对她来说事关前程,对他却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昨天明明她们称得上不欢而散,他却还是帮她做了最后一件事。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偏偏要压抑本能,活得像个修道士,多无趣,嗯?”
    宁佳书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像星星发亮,上挑的尾音成了钩子。
    让霍钦想起来深海里的一种雌性鱼类,她们靠发光来捕获猎物。
    因为深海太暗了,没有一丝光线,猎食者深谙猎物的欲望,只需要发光引诱,便有前仆后继的鱼虾扑上去,串在它的牙齿上。
    现在,他就是那个被捕食的猎物。
    明明已经清楚再往前的危险,生物的趋光性却让他抓紧那一点甜头舍不得放开。
    男人的爱和女人的爱不同。
    女人会因为相处时间的增长天长日久爱上一个人,甚至可能因为一时感动,冲动地答应一场求婚。男人却不会,他们是理智的,很难将就,最爱的人,永远是一生中特定时间出现的,让他瞬间生出感觉、念念不忘的那一两个。
    社会版新闻上常出现男人结婚多年出轨初恋的报道,多半便是这样的原因。
    霍钦这些年没交过女朋友,因为初恋像是一块模板,不管他有意识无意识,总在用宁佳书作为标尺去衡量。
    而他找不到更喜欢的。
    他清冷的脸颊像神祇一般不可侵犯,宁佳书却偏要去咬他唇角。
    她喜欢看那英俊的脸上因为她出现裂纹,漆黑的眼眸里情欲涌动。
    宁佳书从前听人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前任就像wifi,只要没有新人改密码,就永远连得上。
    她踮脚时候在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只主动到第三秒,霍钦的掌心便松开,扶上女人的腰反客为主。
    疯狂而热烈。
    吻到宁佳书快要窒息才松手放她喘息,呼吸极重,他问她,“你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啊,你代替和畅。”
    宁佳书松开两步,歪头去看他眼睛,“你不是在乎朋友吗,为朋友舍身入地狱好了。”
    “等到我这一回厌烦,就再也不会去招你的朋友了,我保证。”宁佳书眨眼睛。
    爱情于她而言像是小孩玩游戏,她一定要在每一场比拼里赢得胜利,光明正大说清楚目的,便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对手,可怕的是,输掉的那些人,尽管痛彻心扉,却在被告知还有第二场的时候,仍然甘之如饴。
    “成交。”
    霍钦听见自己的声音应了。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会答应不是因为和畅。
    明明在那个迟迟收不到回复的夜晚已经心如磐石,警告过自己一万遍,却还是在有丁点希望的时候立刻抛盔卸甲,抵抗力化作粉尘。
    因为恨她也爱她,所有复杂的感情交缠在一起搅成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贪图眼前是人类的劣根性,这一刻,他没办法阻止自己顺从心意。
    他们现在重新捆绑到一块儿了。
    “你今天飞哪儿?”宁佳书脚步轻快,进了电梯问他。
    “伦敦。”
    “我去洛杉矶,很远呢。”
    “我会给你打电话。”
    宁佳书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她在六楼就下了,临出电梯前,把人揽下来亲了一下眼睛,嗲声嗲气撒娇,“那我走了喔,电话要记得落地就打。”
    吻落下来像是蜻蜓在眼皮上停了一下,凉凉的,柔软的,有点痒。
    霍钦这天才到见到自己的机组成员,便有人惊呼起来,“机长,你的嘴巴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可能是磕到了。”霍钦纸巾一擦,确实是血,已经快要干涸了,宁佳书刚刚不知道咬得多用力,他竟不觉得疼,也没有发现。
    “胡说,磕到嘴巴怎么会这么肿?”那年轻二副斩钉截铁质疑,他第四次跟霍钦搭档了,想半天猜测到,“机长,你不会是……”
    所有人转过来看他,二副胸有成竹笑起来,“吃饭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