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一声比之前更为凄厉,眼镜男什么也顾不得了,不顾一切地将手缩了回去。随后是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着了,门前没了声息。
寇冬把鳞片收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眼镜男来这儿干什么,要是换做别人,拿了所长的胸牌,早就被那群实验体分食了——他来这儿,只是为了回收证物。
只可惜如今证物没能收回去,寇冬还安然无恙。
他虽然不知道这胸牌到底对眼镜男有什么作用,但看眼镜男这么着急忙慌地来拿,恐怕相当重要。
这样的东西,拿在自己手里才好玩。
寇冬收拾完上门的所长,转身教育儿子:“看见没?别的小朋友都想听故事。”
本来从枕头上坐起来,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小人:“……”
他看了眼寇冬,重重又一头倒了回去。挺简单的一个动作,硬是被做出了怒气勃发的味道。
青年钻回被子里,听他儿子以一种咬牙切齿的口吻说:“等我长大……”
寇冬接的很顺,“你孝敬我?”
小人冷笑一声,薅紧了他的头发,到底是没舍得拽的太狠。
孝敬。
他阴郁地想,日不死你。
*
到了第二天,所有人的吃食都不多了。饼干只有一点,哪怕他们攒着吃,小心翼翼地吃,也消耗掉了大部分——众人表情都不好看,独自行动的小姑娘捧着脸,幽幽感叹没想到这辈子感受到的最强烈的饥饿感居然是在这里头。
最让人生气的是,这游戏接入的是人的脑电波,甭管游戏里瘦成啥样,现实里都不带变的。
——这吃的少有什么用?
甚至都不能瘦!
她抱怨时,又朝着寇冬看了几眼,含羞带怯地问:“哥觉得,我还需不需要再瘦?”
经历了上次那一波,寇冬这次果断选择粉碎少女心,“需要,你腿有点粗。”
小姑娘脸色一下子变了,本来还是一副怀春表情,这会儿反倒哼了一声,活像是猫被踩了尾巴,鄙夷地说:“渣男,什么眼光?我这样正好!”
寇冬心说不是,妹子,你都觉得正好了,还问我干什么啊……
你这不是摆明了挑事么。
叶言之在他口袋里也不老实,拽着他的衣服往上爬。寇冬怕他被人瞧见,悄摸摸想把他戳回去,结果小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手指,稳稳地被提了起来。
寇冬怕他摔了,赶忙用另一只手垫着,小声说:“藏好。”
小人充耳不闻,荡秋千一样晃荡了两下,借着冲力一下子甩到了寇冬衣襟上。
他拽住那毛衣上头的纽扣,冷酷地挑出了根线头,把自己塞里头了。
像是条安全带拦腰勒着。
寇冬顶着这么个装饰,扭身还想把他往回塞。可一看,对面的妹子还在批判着他的品味,倒像是根本没看见他身上还有个活物爬来爬去。
寇冬顿了顿,缓过味儿来。
那颗蛋,是他从兑换池里抽出来的,只怕是什么只有他能看见的特殊道具。
这么一想,寇冬也就随他去了。
眼镜男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脸色比其他玩家都要阴沉,垂着头站在角落,根本不向寇冬这个方向看。寇冬倒是盯着他看了会儿,发觉他手上半点伤都没,皮肤光滑干净,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他倒不觉得昨天来的人不是眼镜男,只是这么看来,对方显然是改造了自己的身体。
这个想法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寇冬抿紧了嘴,又去摸索手里的鳞片。
眼镜男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又往角落站了站。
他这一天干工作干的比之前都要多。
寇冬光是站在旁边看,都能读出他的想法:
——赶紧跑。
能跑多快跑多快。
这念头没什么错,毕竟现在实验体S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指不定今晚就会来找人。眼镜男动作匆忙,麻利地指挥众人动作,甚至忘了伪装自己手臂受伤,也上去帮了几把。
宋泓心细,立刻就看出了问题。
“好的太快了。”他对阿雪说,“他那天被追杀,受的伤还挺重。”
可这会儿看着,倒像是半点事都没有——甚至都能提重物了。
阿雪听了,也拧着眉头看了会儿,回答:“的确有古怪。”
她顿了顿,又道:“这古怪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
这么个地方,谁不想赶紧从里面出去呢。
她脚在地上碾了碾,宋泓看出了她的心思,解劝:“你呀……没事,拿了这笔钱出去就好了。以后能不进来,都不要再进来了。”
女孩子古怪地笑了声,说:“我做不了这个主。——总得先把债还上。”
她神色罕见的有点冷酷,半点没有这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又对着宋泓说:“扳手。”
宋泓叹口气,将她推到一边,拿起沉甸甸的工具,“我来。”
谁的日子,也不是能一直泛着甜的。
小姑娘摊着了个禽兽父亲,欠了一屁股赌债后跑了个没影,抛下一对病的病小的小的母女,成天被一群社会上的人堵上门砸东西,光是搬家都不知道搬了多少回。
要不是这样,断不能冒如此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