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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晟笑眯眯地看着桑枝,“姑娘啊,今年多大了?”
    桑枝老老实实地答:“……十八了。”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容晟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撑着下巴望着她接着问。
    “我爸爸妈妈离婚了,我现在和爸爸住在一起,妈妈在国外进修。”桑枝像个小学生似的,不论容晟问什么,她坐得端端正正地一一回答。
    帝君应该是他们九重天上最厉害的神仙了吧?
    桑枝也在偷偷打量着容晟,他看起来仍如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般,生得一副好相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孟衍口中那个已经活了万年的人。
    神明不老不死,与天同寿。
    若非容晟的父君当年与魔君颜烈一战,重伤难愈,或许容晟也不会失去他的父君。
    眼前的这位帝君容晟,同桑枝脑海里想象的容徽父亲的模样,简直是两种极端。
    “和离了?”
    容晟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口中的“离婚”是个什么意思,而后又想追问些什么,但见桑枝一直在往楼上看,便对她道:“你放心吧,徽儿他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说到这里,容晟终于变得严肃了一些,“他尚未完全魔化,我已经替他除去了体内所有的魔气。”
    桑枝终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容晟看她一眼,“好好的一姑娘,为了我那儿子弄得浑身是伤。”
    他手指一动,金色的流光飞出,刹那之间便有一只瓷白的小瓶子落入了桑枝的怀里。
    “这灵药有奇效,你涂一下吧。”
    容晟说道。
    桑枝应了一声,又道:“谢谢您。”
    她打开药瓶,便见是淡青色的粉末,她凑到鼻间闻了闻,好似竹叶清香的味道,又混杂着更清冽的冷香。
    去楼上的房间里稍微擦洗了一下,桑枝拿了那罐药拿了出来。
    她膝盖磨破的那一大片血淋淋的痕迹几乎是在她把药粉洒上去的时候,她几乎就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感了。
    很神奇的是,她腿上的伤口才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慢慢愈合,恢复如初了。
    除了她下巴底下那道尤其深刻的伤口仍需要时间来恢复之外,她身上所有的伤都已经消失不见。
    就是膝盖无可避免地还是有些发疼,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打开容徽的房门,彼时深色的窗帘紧掩,透不进一点光来,唯有床头那一盏微黄的台灯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光亮。
    光影昏暗间,桑枝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但她并看不清此刻容徽的模样,于是她停顿半晌,终于拖着仍旧疼痛的腿,走到他的床前去。
    从单人沙发上随手抓过来一只抱枕,桑枝垫着抱枕,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她下意识地想趴在床沿,却又扯到了下巴底下的伤口,她疼得眼眶里浸出些许生理泪花,嘴唇都有点发颤。
    容徽睡得很沉,他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在此刻的光影间,便更如无暇美玉一般,漂亮惊艳,却又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桑枝盯着他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儿。
    他睡着的时候,眉心仍然不自禁地微蹙着,就像是被噩梦纠缠着似的,他连指节都不曾松开过。
    桑枝伸手去拂开他额间的碎发,便看清他眉心间原有的那一点朱砂似的印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
    可他的头发,却还是乌浓如缎的长发。
    几乎是从那深渊熔岩里出来的时候,他的头发便已经从短发,迅速生长成了现在这样到腰的长度。
    桑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之前被那个老妖婆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到现在才长到了肩头往下一些的长度。
    这也许就是神仙同凡人之间的差距。
    容徽醒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究竟是黑夜还是白天,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头顶那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良久,才终于眨了一下眼睛。
    当他偏头时,便一眼望见了睡在床下地毯上的那个女孩儿。
    她此刻闭着眼睛,呼吸平缓,手里无意识地抱着一只抱枕,蜷缩在地毯上,仿佛这些天来,她从未睡得如此安稳。
    此刻的容徽,
    不再是入魔后的那个他。
    他记得自己的曾经,也记得她。
    有些事,他早就想忘记,忘得一干二净才好,可有的人,他却不舍得忘记有关于她的一分一毫。
    这一刻,
    容徽静静地打量着她,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好似有一种酸涩从心脏蔓延出来,令他避无可避。
    她瘦了。
    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不像是当初在新湖公园里,容徽站在冰场边缘,在冬阳下,望见的那个在冰上旋转的她。
    她的憔悴与疲惫,都是因为他。
    容徽掀开被子,赤着双脚站在地毯上,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然后他又动作极轻地在她的身边躺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轻柔到微不可感的吻落在她的发顶,他闭上眼睛,逐渐收紧自己的双臂。
    可这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打开,有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儿子你醒啦!”
    容徽原本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开,他对上了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