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从周尧口中,桑枝知道,他原来真的是神仙。
“可是我,”
容徽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变得飘忽不定,“早就已经,不想知道了。”
曾经他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想要知道自己的来处,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但是后来,他又觉得这一切,本就毫无意义。
“桑枝。”
他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清泠,好似涧泉击石般。
此刻他的手紧紧地扣在她的肩膀,抵着她的额头,那样近的距离,让她根本看不清他此刻微红的眼尾。
他像是在告诉她,
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只要你,就够了。”
什么身世,什么曾经,早在他十七岁那年,就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少年容徽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期盼与热切,都随着他溺死在了那浴缸冰冷的水里,此后的重生于他而言早已是一种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煎熬。
但在那一天,当桑枝将沉溺在十七岁那段记忆里的他重新解救,当他半睡半醒间瞥见她那泪眼朦胧的面庞。
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记忆倒退到十七岁那年的容徽,曾在那个除夕夜发誓。
要将她据为己有。
从此这世间,他唯一贪恋的,就只有她。
他也只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 桑天好:……请问有谁还记得我在浴室里洗澡洗了一下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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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无法拒绝
孟衍的出现, 总算是解开了容徽的身世之谜。
在距离这凡尘不知道有多遥远的距离的仙神两界,传闻中的满天神明,都存在于那个未知的地方。
“容徽, 如果孟衍说的是真的,你爸爸找了你那么久,他一定很想你,你应该回去见见他的。”
夏日微凉的夜, 桑枝和容徽坐在楼下小区花坛边的小长椅上纳凉,桑枝怀里还抱着妙妙, 她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空, 忽然说。
容徽起初并不说话,他只是跟随着她的视线,仰头望着漆黑夜幕, 旁边路灯暖黄色的灯光铺散成浅浅的光影穿梭在枝叶间, 在他的肩头投下破碎零星的影。
“这也许并不是他的错, 容徽。”
桑枝去握他的手, “或许在你深受煎熬的这许多年来,他也并不好过。”
她说着, 那双眼睛望向他, “就好像我爸爸一样,我小的时候他带我去游乐园,那天游乐园门口人很多,我走丢了, 有一个中年男人把我抱走了,我根本挣脱不开,我就一直哭,一直喊爸爸,在被那个男人带到车站等车的时候,我趁着过安检跑掉了……等爸爸带着警察叔叔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跑过来就抱住我……”
“我小时候觉得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好像一座山一样高大,好像什么事情对于他来说都特别的容易,我也特别的崇拜他……但是那天,我看见爸爸脸色苍白地朝我跑过来,他一声没吭,但我却还是看见他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
桑枝回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忍不住眼眉都带了笑意,“后来他带着我在游乐园里玩儿了很久,还带我去了鬼屋……那时候我们从鬼屋里出来,我看见他眼睛红红的,眼眶里有眼泪掉下来,我还以为他是被鬼吓的。”
她唇瓣的笑意稍顿,“但其实不是。”
小时候的桑枝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爸爸桑天好并不是她以为的超人,他有血有肉,是这渺渺尘世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他也会有憋不住眼泪的时候。
但他却很少会哭。
妈妈说,她这辈子只在桑枝爷爷桑福的葬礼上见过桑天好掉眼泪。
再有,就是后来桑枝差点走失的那一次,桑枝亲眼见到的那一幕。
那天出了鬼屋,她爸爸就在门口,也不管那么多人异样的目光,就把桑枝紧紧地抱在怀里,“枝枝,以后一定要抓紧爸爸的手,知道吗?”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父亲,所以桑天好就不由地想要将自己身边最亲的两个人攥得更紧一些。
可是赵簌清和他之间,早已经横亘了太多无法修复磨合的东西,无论是他还是赵簌清,或许早就已经没有办法重新找回曾经对彼此的那份热忱。
于是在这个世界上,桑天好就只有桑枝了。
“我爸爸弄丢我仅仅只有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那么难过了……听孟衍说,你爸爸失去你,已经有一千多年的时间了……”
桑枝忽然感叹,“一千多年,我都不能想象那到底是多么漫长的岁月。”
她已经在尽力地想要让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少年打开心扉,去找回他曾丢失的那份亲情。
“容徽,你去见一见他吧。”
桑枝看着他,认真地说。
容徽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心里却是迷茫更甚。
实际上,关于亲情,他已经失去了太久太久,当有一天,忽然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其实从未被抛弃,他原来还有一位父亲这多年来,一直不曾放弃寻找他……容徽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