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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怎么办啊!督军死了,我们是不是也没命了!”
    督军府的姨太太们围在一起,脸上都带着泪,有真心有假情,但每个人都少不了担忧之后的出路。
    “我当年是被督军瞧上带回的督军府,家里人早就没了,这个年纪我就是折腾的去陪人唱歌跳舞,恐怕也没人还会再搭理我。”
    陈莹满目苍凉,心如死灰的样子,叫这些“姐妹”们看着又落了泪。
    她们这些姨太太当然都有小金库,存的有私房钱,但是她们当过章秋鹤的姨太太,就一辈子是督军府的人,章秋鹤那么没了,她们就算保住了命,又该何去何从。
    “大姐是良善人,就算是督军走了,她也不会苛待我们。”
    “她人是好,但是我们要是靠她?”八姨太太叹了口气,“恐怕大姐自己都不晓得靠谁,她这半辈子过得不算差,但也不算是好,早就随波逐流惯了,她的确不会苛待我们,但也不会成为我们的依靠。”
    “女人如浮萍。”陈莹幽幽感叹。
    嘤嘤啼哭的姨太太们被出章秋鹤的房间,屋里就剩了章夫人与她的子女们。
    几个小时过去,章秋鹤肤色已经青了,身上慢慢浮现尸斑。
    章婉瑜不明白人怎么死了,身体还像是会喘气一样,身体时不时鼓胀有动静,害怕的躲在房门口,如果要是能离开的话,她现在就想跟那些姨太太一样冲出这间房间。
    章振铭虽然没章婉瑜那么害怕,但还是也站在门边,焦躁不安的走动。
    “妈你坐在病床边上干什么,爸都死了,你握着他的手有什么用!”
    章夫人依然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着章秋鹤脸,闭嘴一句话不说。
    章秋鹤的脸算不上好看,他脸色发青,嘴唇肿紫,眼袋低垂着,连脸上平时不觉得那些皱纹,此时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脸上,就好像他整个人成了一块冰,跟空气接触的越多,就化得越厉害。
    皮层一层淌了下来。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章夫人摸着章秋鹤浮现青斑的手。
    他们定的是娃娃亲,小时候她是讨厌他的,他又皮又傲,时不时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她,她被他气哭过无数次,但后面还是嫁给了他。
    喜欢他吗?
    章夫人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曾经动过心,也有可能曾经恨过,但那么几十年过去,那还有什么明确的感情存在心里面供她回忆。
    看着他的死相,她都忘了他活着是什么样子。
    “二少爷,我们别耽误了,趁着现在霍成厉那贼人没反应过来,属下们安排你们去找大少。”
    “我们就那么灰溜溜的走了!”章振铭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走了,这盛州就是霍成厉的了,我爸摆明就是霍成厉害死的,凭什么我们不能去找霍成厉麻烦,让他以命偿命!”
    “医生检查出来结果是心脏病发,属下也知道这病有水分,但没法子,如今不是调查的好时候,如果不趁现在把二少爷你们送出城,以后就难送了。”
    “二少爷你要快点决断啊!”军官见章振铭咬牙切齿,不由催促。
    “我以后一定要让霍成厉血债血偿!”
    章振铭锤墙嚎叫,侧脸看到章夫人还是呆愣愣地坐在床边,心中的恶意涌出。
    “你现在高兴了!你平日丢人就算了,我们都能忍你,但你怎么能那么蠢,帮着外人来害我们家!苏疏樾那个小贱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管你叫干妈,你就把她当做亲女儿,还为了她跟爸吵架,你这个蠢货,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章夫人转过头呆愣愣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儿子,章振铭长得有五分像章秋鹤年轻的时候,只是因为下巴像她,所以没有他爸年轻的时候英俊,整个人有些娘气。
    “二少爷消消火,这件事跟夫人没什么关系,是霍成厉他们太狡猾了。”
    “怎么没有关系,要不是她碍事,那天我要是抓到了苏疏樾,如今还会是这种局面?”
    “爸爸,爸爸!”章振铭哭倒在床边,“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儿子夺回盛州,弄死霍成厉和苏疏樾那对贱人。”
    “二少爷别激动了,督军已经去了,属下们都还在外面等着你商量路线对策。”
    章振铭抹了眼泪,瞪着眼与军官一同出去,章婉瑜见状犹豫了下,也跟在后面一同出去。
    “都走了。”
    章夫人看着儿女的背影,回头朝章秋鹤笑了笑。
    温婉的五官有种柔美的韵味。
    “有时候我看疏樾真羡慕。她怎么就那么出色,怎么就让跟你相像的成厉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她那样的女人真幸福。”
    章夫人握着章秋鹤的手:“年轻夫妻老来伴,嫁给你我享受了荣华,享受了富贵,我为你生儿育女,虽然没当好督军夫人,但也算是相互抵了,无功无过。”
    说完,章夫人还想开口,但张开了嘴巴,又缓缓的闭上了。
    对着章秋鹤,章夫人一直是寡言的。
    最亲近的男人,她总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每次两人一遇见,满肚子的话又憋在心里说不出来了。
    如今他死了,看起来邋邋遢遢,不再有拿枪挥鞭的威武样,但那些满肚子的话,依然到了嘴边就不想说了。
    人活一辈子,总是难十全十美,她明明还有好多好多话,但那些好多好多话,也只能深深的存在心里。